倘若青漓這一胎生的是公主,下一胎只怕就得他三十五歲的時候——這還要在青漓下一胎能生出皇子的前提下。
像是衛子夫,也是在接連生下三位公主之后,才生下了武帝的長子劉據。
要真是這樣,皇帝只怕真得抓瞎。
就算是一年一個,那也得等到他年近四十,等到太子及冠,他又會是什麼景
更不必說,一個接一個,毫不停歇的生孩子,對人的傷害會有多大。
除此之外,皇帝也有更深一層的顧慮。
他畢竟比青漓年長許多,倘若不出意外,必然會走在前頭。
那時候,唯一能依靠的,自然就是兒子與母家了。
皇太后宮中,母家縱然強盛,卻也是難及,真正能起到作用的,還是親生兒子。
若有長子能震懾朝綱,這個皇太后,自然跟著清福。
若是只有子在側,他自己都尚且需要皇太后扶持,制于朝臣,皇太后的日子,難道會很舒適嗎
幾番思慮下來,皇帝想要個皇子,也是無可厚非。
青漓對于他的心思也能猜出幾分,所以心里即使是覺得無奈,也沒有反對他對于送子觀音的熱切。
但是,也只限于不反對了。
一日三回的去上香叩頭,才不干呢。
要是求神拜佛能有用,那世間早就套了,才不信這一套。
好在皇帝也不強求,盡管對于董氏所提的水寧庵雖興趣,可是見小姑娘興致缺缺的樣子,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溫的肚子,就不再說什麼了。
青漓以為他是護自己,所以被迫放棄了剛剛才養起來的求子好,一時間,連之前答允董氏要勸說他別臣子們去拜送子觀音的事兒,都不太好開口了。
臉上出幾分猶疑,正被皇帝看個正著,心下微疑,開口道:“怎麼了,還有話不好對朕說嗎”
青漓想著自己都答應了,不說也不太好,干咳一聲,終于期期艾艾道:“求子這種事,關鍵是心誠,還是得看自。”
小心翼翼的看一眼皇帝面上神,繼續道:“那些臣子……即使是跪的再久,心里頭不往那兒想,又有什麼用呢。”
皇帝被說的有點憂傷,默然一會兒,終于道:“——原來,朕是做了無用功嗎”
青漓被他說得有些愧疚,可說都說了,也不好自打,便點點頭,低聲道:“心誠則靈。”
皇帝傷心了,躺在床上,拿手掌捂住臉,不說話了。
青漓看的擔憂,明白他急于求子是為了什麼,心里頭也覺得心疼,扶著肚子,小心翼翼的在他邊躺下,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道:“我覺得……應該是個男孩子。”
皇帝側過臉去看,目微微一亮:“真的”
“嗯,”青漓也不是隨口瞎,而是約約的,有這種覺:“這麼淘氣,要是孩子,那還得了。”
皇帝臂攬住了不再纖細的腰,默不作聲許久,終于喚道:“妙妙。”
青漓應道:“怎麼了”
“過幾日,朕帶你回一趟魏國公府吧。”
“真的嗎”青漓眼睛一下子亮了,里面期待滿滿:“什麼時候怎麼突然有了這個念頭”
“再過幾日,等朕閑下來,就帶你回去,”皇帝含笑肚子,看小姑娘驚喜的一雙杏眼都睜大了,心中更覺幾分溫,低頭親親,道:“——妙妙也許久不曾歸家了。”
青漓在魏國公府住了將近二十年,驟然離開那里,嫁到了宮中,說一點兒想念都沒有,那肯定是在騙人的,此刻聽皇帝說可以帶自己回家,怎麼會不高興
皇帝見這樣毫不掩飾的歡喜,心緒也跟著晴朗起來,在面上再度親一親,道:“大張旗鼓的回去,難免要拘泥許多,反倒不自在,還是找個閑散時間,輕裝簡行的過去吧。”
誠然,若是帝后一道駕臨魏國公府,單單為了招待,只怕就要忙碌多,倒不如私下里過去一趟,也還自在。
青漓能出宮,已經很是覺得驚喜,此刻皇帝顧慮的周全,自然不會再去說別的,只往他那邊靠了靠,的道:“郎君真好。”
皇帝笑的有些心虛,只是青漓沒看見罷了:“妙妙也好。”
這些日子以來,朝堂上還在同西涼人扯皮,索賠的單子列了出來,有些已經償還,有些還在籌備,等再過些時日,便來到金陵將近一年之久的西涼使團,就可以離開了。
至于那位燕云公主,就不知是留下還是跟著一起走了,左右也礙不著青漓,也懶得去打聽。
等到七月份的時候,皇帝總算是有了空閑,青漓有孕已經八個月,子也頗康健。
太醫診脈之后,都說一切順利,早早請了產婆一腹中孩子,胎位也很正,只要按時等著,不出什麼意外,再過一個多月,便能瓜落。
這一日,二人都起的早些,侍們為他們尋了類似宮外富貴人家的裳,一道換了之后,便相攜出門去了。
青漓正著八個月的肚子,自然不會辛苦自己,雖然都說多加走為好,卻也要適度,更不必說外頭太還火辣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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