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頓住了，不再掙扎，木然地看著天花板，“我要回家。”

蘇沐聲音低沉，“現在還不行，醫生說你腦部有影，一會兒帶你去做檢查。”

“影？”余晚的心猛的沉下去，“什麼影？”

“醫生懷疑是腫瘤，況要等最終的診斷結果。”

蘇沐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刀，準地刺進余晚的心臟。

的口劇烈起伏，眼前一陣陣發黑，死死盯著蘇沐，聲音發，“不可能！你騙我……”

想起這幾個月頻繁的頭疼，想起偶爾出現的視線模糊，想起自己總是莫名其妙地摔倒……

一直以為只是太累了。

“余小姐，你現在需要靜養，緒波會加重病的。”一旁的護士忍不住再次提醒，“你的病還要進一步檢查才能確定，我們先去做MRI。”

蘇沐靜靜地看著崩潰的樣子，眼神里沒有嘲諷，只有看后的無奈，“已經通知梁管家了，他馬上過來。”

余晚閉上眼，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

護士帶著去做檢查，蘇沐沒有跟過去，回到了病房。

裴逸晗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輕點，視頻會議的畫面定格在財務報表界面。

他摘下藍牙耳機，“醫生怎麼說？”

“況不太好，可能是腫瘤，需要住院觀察。”蘇沐將CT膠片遞過去，“等檢查結果出來，就安排專家會診。”

裴逸晗的視線在膠片上停留三秒，手握住的手腕，拉著在床沿坐下，“你跑了多久？”

蘇沐一愣，才想起自己一路來回奔波，鬢角出了一層薄汗。

裴逸晗給了，“梁管家到了？”

蘇沐點頭，“我讓他暫時別通知老太太，不好，經不起刺激，等結果出來再說。”

“嗯，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給梁管家理。”裴逸晗目灼灼，“余晚的事，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

蘇沐一怔，想起余晚方才歇斯底里的模樣，想起那雙充滿恨意卻又脆弱不堪的眼睛。

笑了笑，笑聲里帶著嘆息，“我只是有些唏噓。”

裴逸晗輕輕攬住，“我會給請最好的專家團隊。”

蘇沐在他懷里蹭了蹭，沒有再說話。

……

醫院會診室，蘇沐推著裴逸晗走進來時，余晚和梁管家已經到了。

會診室氣氛沉重，像在等待最終的宣判。

神經科專家拿出了會診結果，“膠質母細胞瘤四級，已經開始迫神經了。”

余晚的耳嗡嗡作響，后面的話變模糊的雜音。盯著醫生開合的，安靜得像木偶。

蘇沐一震，握著裴逸晗的手了。

裴逸晗安地拍了拍的手背，“治療方案呢？”

醫生回答：“國際標準治療方案是先手切除，再配合放化療。”

“我還能活多久？”余晚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聽見自己問。

“正常況下，四級膠質瘤的五年存活率......不足5%。”醫生頓了頓，“手能延長生存期，但由于腫瘤位置靠近海馬，后可能造永久記憶損傷。”

“所以，我會忘記逸晗哥，忘記過去的一切，甚至……忘記自己是誰？”余晚嘶聲笑起來，一荒誕的覺油然而生。

醫生耐心的說：“只是最壞的況……”

“逸晗哥……”余晚抬起頭，緒激的說，“我每年的驗都很正常，他們在騙我對不對，我才二十四歲，怎麼可能得這種病？”

梁管家按住抖的肩膀：“小姐，先冷靜……”

“冷靜？”余晚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你讓我怎麼冷靜？”

裴讓沉住氣，告訴，是的終究跑不掉。

但是命運真的會開玩笑，膠質瘤無法治愈，這十幾年的堅持到底算什麼，最后連站在他邊的資格都失去了。

蘇沐蹙眉，“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如果能請到慕尼黑大學的漢斯教授，膠質瘤手功率能提高到97%。”醫生調出國際病例數據庫，“漢斯教授去年完的類似案例，后平均生存期三年，最長的患者活了六年零四個月。”

裴逸晗頷首，“好，我會將漢斯教授接過來，先做手。”

余晚扯了扯角，忽然意識到這是十年來裴逸晗第一次主為安排事，在宣判患絕癥的時候。

醫生猶豫道：“那手風險……”

“我不接。”余晚開口打斷醫生的話，的聲音異常平靜，“無論是三年還是六年，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我要清醒地活到最后一秒，而不是當個忘記恨也忘記的人！”

“手不是忘，是新生。”蘇沐的聲音輕，“哪怕短暫，你也可以看看，沒有被執念困住的自己，能活什麼樣子。”

余晚的瞳孔猛地收，被這句話狠狠刺到。

抬頭對上蘇沐的視線，終于看清眼底的憐憫，那是看將死之人才會有的眼神。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余晚聲音尖銳，“我不需要你可憐我！”

蘇沐只覺得疲憊，移開視線不再言語。

“余晚。”裴逸晗警告的喊一聲，“在漢斯教授到達前，你還有時間好好考慮。”

說完，他轉頭對醫生囑咐，“在此之前，請盡快制定放化療方案，用最好的藥。”

“好的，裴先生。”

裴逸晗安排好后續，就示意蘇沐推著他離開了會診室。

余晚看著兩人的影消失在方向，一不。

都要死了，為什麼逸晗哥不能像看蘇沐一樣，看一眼。

“小姐……”梁管家低聲說，“我送您回病房。”

“把我的病房換到逸晗哥旁邊。”余晚的聲音帶著最后的倔強。

“好的。”梁管家的聲音有些哽咽，“我這就去辦。”

余晚抹了把眼淚，拿出手機，在輸框里打出一句話：【，我生病了，很嚴重的那種，對不起，最近都沒辦法回老宅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