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醫院玻璃門泛著冷，空的臺階上卷過幾片落葉，路燈像在打瞌睡，散著暈黃的暖，把在路邊斗的兩人影子歪斜拉長。

裴玉抓著梁靖森的服下擺不放：“你給我道歉！”

梁靖森垂睨攥紅的小手，上面還留著剛咬沒多久的牙印，角不控制地翹起：“道什麼歉？”

“……”

裴玉被他看得更恥了，表很不自在，垂眸囫圇道，“你……你打我屁。”

“打你哪里？”

梁靖森像是沒聽清，俯耳過來。

看著好不容易靠近的男人，沒曖昧念頭，只有剛剛斗法失敗的不甘，迅速踮腳，在他側臉重重親了一口。空曠寂靜的環境，很瓷實的一聲啵響，在兩人耳邊炸開。

梁靖森臉上的得意凝住。

裴玉已經逃跑。

迅速坐進攔下的出租車，降下車窗，對著路燈下頎長清冷的影，俏皮地吐舌頭，幾近挑釁：“不知道今晚是誰睡不著覺哦。”

裴玉雖主追求，但骨子里不乏自信，從不自貶自厭。經過今天的這些事，知道，梁靖森對有。這就夠了。就算他們不把關系挑明，相起來也和普通的男朋友沒差。

車子啟，朝梁靖森擺擺手，臉上的笑明極了。

直到車影消失在長街盡頭，梁靖森收回目，轉往回走，臉上浮現一抹說不清的笑。他被捶了幾十下的口，不痛，眼前浮現的是揮打時忿忿的表，眉間浮上淡淡興味，解鎖車門上車。

裴玉回家，在客廳遇到孟知。

見到，媽媽詢問：“誰住院了？”

裴玉路上已經想好說詞：“大學舍友，是外地的，急腸胃炎，我過去陪了會兒，現在已經沒事了。”

孟知點點頭：“明天還去嗎？去的話讓家里廚房給做點適合養病的吃食。”

裴玉連連擺手：“明天姐姐就過去照顧了。”

“好吧。”

孟知把客廳的電視關了。

裴玉：“我上樓……”

“過來坐會兒。”

孟知拍拍沙發旁邊的位置。

“……”

裴玉有種不祥的預，走過去時，不聲地把帶著牙印的手進袖子里。到孟知旁邊坐下，不言不語，抱著桌上切好的果盤一塊塊地送進里，看著真是沒心沒肺的樣子。

“你哥要訂婚的事，和你說了嗎？”

裴玉點點頭。

就被母親問：“你什麼想法？”

裴玉咽下里的水果，眼神單純：“哥愿意，我沒什麼想法啊，祝福他。”

一口一口地繼續吃，像抱著松果不放的小松鼠，可，但也態，看著永遠都長不大。孟知眉心皺起：“我們之前只是建議你見見其他叔叔阿姨家的孩子，不是你立即選人訂婚，你哥也是這麼過來的，我們肯定不會害你。”

裴玉左耳朵聽右耳朵出，打起太極：“哥比我年長，現在訂婚別人會覺得合適，但我才大一，說這種事是不是太早了。”

“你不知道，現在不早點挑，等你到裴潤的年紀，再想要找門當戶對的男朋友，不知道都在別人手里過幾遍了。到時候就算你樂意，我和你爸還覺得他花花腸子多呢。”

孟知著急了，說出的話有點有失分寸，但對兒說真心話，也不覺得俗氣和不得。

媽媽平時正經又嚴厲，裴玉第一次見說這些知心話，沒有往日的干生氣，今天聽了心中添增很多溫暖，也被逗笑，拍拍孟知的手：“認真的人就算年紀大了也不來，比如我哥，有擔當又有責任。但現在很多人不是這樣的，所以，我覺得年齡不重要，遇到對的人才重要。”

孟知挑眉：“那你對的人在哪？”

“……”

裴玉吃水果噎到，表痛苦地捶著口。

見狀，孟知嘖聲，給拍拍背：“慢點！”

裴玉順了這口氣，接著說：“對的人不可強求，我有耐心慢慢等。而且，結婚不是一段的終點，我不著急選老公……咳咳……”

嗓子不舒服，借機起：“我去倒點水。”

“……”

見兒明目張膽地逃走，孟知還想說什麼，最終放棄，無奈地嘆了口氣。

一路小跑到二樓房間，裴玉關門。

喝水順了順間的不適，看了眼手機。已經到家十五分鐘，加上路上的時間，梁靖森應該也到家了。

是對梁靖森一見鐘，是主在追，是對他念念不忘，所以不怕對方覺得的喜歡太熱烈，想念生起，主聯系也沒什麼。想著，把手機立在窗臺上，自己坐在床邊，撥出視頻電話。

等待音響著，裴玉的心跳同頻加快。

在寂靜的臥室怦怦囂。

倏地，系統音消失，頭像切換真人，放大的畫面是梁靖森斯文又冷峻的面龐。他應該在洗漱，前額細碎的劉海被打，但他只看了一眼鏡頭，就把手機放在洗手臺上。頂燈投下和的線，看到他低頭洗臉時的發頂，聽到淅瀝的水聲。

沒說話，安靜地等他。

男人洗臉很快。

鏡頭里，他拿棉巾臉，抬眼看鏡頭。被清水沖洗過的眼睛，有比往日更冷冽的溫度，看得裴玉覺渾掠過一隙風，涼爽得很。心頭一墜，細著嗓子開口：“這是你的新家嗎？”

“嗯。”

梁靖森那邊還在忙碌，只短暫看了看鏡頭，就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因為視角限，裴玉看不太清，他好像在刮胡子，用的還是傳統的那種刮胡刀，沒有電子發的聲音，安安靜靜的。

他不說話，也沒再說。

等他下頜的泡沫理干凈，又用清水洗過，這才正式拿起手機。清爽帥氣的面容毫無預兆迫近鏡頭，裴玉連他睫上沾著的水珠都看得分明。眼睫急兩下，慌的頻率暴了并不平靜的心緒，剛要開口找話題，便被對方慢條斯理的問話打斷：“我現在去洗澡，你是繼續開著視頻，還是關掉？”

“……”

？？？

裴玉高考語文接近滿分，專業更是與文字打道，此刻卻無法解析他這句話的意思。面頰蒸騰熱氣，問話時覺都不是自己的，發音僵：“你鏡頭是照著別……還是你的臉？”

梁靖森直視著鏡頭：“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