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通和殿的燈火漸次熄滅，只余幾縷殘香在殿中飄散。

瑞華殿金吐香，帷幔隨風輕晃。

慕灼華指尖過錦被上繁復的龍紋刺繡。

上輕薄的素紗寢在燭下近乎明，勾勒出玲瓏有致的廓。

這場景與夢中截然不同——

那時的只是個不得寵的婕妤，連太極宮的臺階都未曾踏足。

如今卻以熙妃之尊，即將在龍榻上承歡。

慕灼華垂眸掩去眼中思緒。

今日宴席上赫連梟那副為神魂顛倒的模樣，演得倒是真。

若非前世記憶猶在，幾乎要相信這位梟雄當真沉迷于的。

可惜比誰都清楚，赫連梟最厭惡的，就是這樣做作的南朝子。

殿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慕灼華下意識攥了角。

殿門被推開時，帶進一縷凜冽的夜風。

赫連梟披著松散的黑綢寢踏室。

微的發垂落幾縷，在燭下泛著暗金澤，為他凌厲的廓添了幾分慵懶。

慕灼華慌忙起，裾如水般鋪展開來：“臣妾恭迎陛下。”

“免禮。”

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帶著沐浴后的微啞。

慕灼華垂眸時，只見他的擺從眼前掠過，帶起一陣夾雜著龍涎香與熱氣的風。

“謝陛下。”

慕灼華垂首而立。

帝王上榻后，一言不發。

慕灼華眼瞧去。

只見赫連梟單屈起踩在錦被上，壯的手臂隨意搭在膝頭，寢領口大敞，出大片泛著古銅澤的膛。

這副狂放不羈的姿態，與南朝皇室講究的端正坐姿截然不同。

看后便又立刻垂下頭。

殿沉香繚繞，靜得能聽見燭芯開的輕響。

如有實質的目在周游走，從微的睫到繃的指尖，最后停留在單薄寢下若若現的腰線上。

慕灼華只覺得一寸寸燒了起來，終于忍不住抬眼——

剎那。

慕灼華的視線跌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潭。

“過來。”

糲的指節叩擊錦褥。

慕灼華指尖微。

曾幾何時，圍繞在邊的王孫公子們哪個不是卑躬屈膝？

就連蕭君翊，也要捧著南海明珠來討歡心。

可眼前這個男人——

夢中記憶劃過心頭——

曾以最驕傲的姿態站在赫連梟面前——傾城的容，尊貴的份，足以讓帝王容的籌碼。

可赫連梟只是漫不經心地掃過，如同打量一件華而不實的擺設。

他寧可任由在深宮角落凋零，也不愿施舍半分虛假意。

也許直到大雪覆滿宮檐的那日，侍來報熙和公主薨逝時，正在批閱奏折的帝王連朱筆都未曾停頓，只在折子上留下一道猩紅的批注。

仿佛的生死，不過墨跡間微不足道的一點瑕疵。

慕灼華垂眸掩去眼中鋒芒。

纖長雙疊跪坐，素白寢在燭下勾勒出婀娜的廓。

“臣妾初宮闈，若侍奉不周，還陛下憐惜......”

尾音未落，已輕輕將臉頰在赫連梟屈起的膝頭。

未施黛的容在黑綢寢襯托下愈發皎潔，杏眸中漾著水。

赫連梟眼底閃過一詫異。

他見過無數人，卻從未有人能將清艷與糅合得如此渾然天。

修長的手指突然住下，力道恰到好地介于憐惜與威懾之間。

“朕聽聞的慕家嫡，可是個眼高于頂的草包人。”

拇指挲著角，低笑時腔震傳到臉頰，“妃這副乖順模樣，倒朕......”

話鋒故意懸在半空，他俯近。

慕灼華眼尾泛起薄紅。

“陛下何必聽信傳言......臣妾究竟如何，您親自驗看便是......”

話音未落，天旋地轉間已被鐵鉗般的手臂錮在龍榻上。

赫連梟寢大敞，古銅的膛近在咫尺，每一塊都賁張著駭人的力量。

慕灼華瞳孔驟。

夢中記憶里的畫面與眼前景象重疊——

這軀在夢中曾徒手撕裂過敵將的鎧甲。

倉皇別開眼，視線卻又跌更危險的深淵。

八塊棱角分明的腹隨著呼吸起伏，在燭下投出深淺不一的影。

慕灼華突然想起時被玉簪扎破指尖都要哭半日的自己，此刻纖弱的手腕正被赫連梟單手扣在頭頂，稍一用力就會折斷的脆弱讓渾發。

不會死在龍床上吧！

赫連梟捕捉到瞬間的僵。

“怎麼，怕了？”

慕灼華剛要順勢示弱，卻突然眸一閃。

纖纖玉指上他賁張的，指尖順著紋路輕輕游走。

“臣妾只是......從未見過陛下這般偉岸的男子。”

仰起臉，眼中盛滿星般的仰慕。

“如今見到了，才知道何為頂天立地的真英雄。這錚錚鐵骨，便是千軍萬馬當前，也定能讓敵寇風而逃呢～”

尾音化作一縷甜膩的輕，在曖昧的燭里格外人。

不知道如何取悅帝王，但夸贊之詞是人人都聽的。

就像自己，哪怕明知是奉承，聽到贊時心頭也會泛起漣漪。

赫連梟眸轉深，突然扣住不安分的手腕。

“蕭太子玉樹臨風，智謀無雙，朕不過是個人，也配稱英雄？”

他故意用南朝審自貶，目卻鎖死每一表變化。

紫原子為他癡狂不假，但南朝貴素來偏文弱書生。

慕灼華心頭一跳。

赫連梟突然提及蕭君翊是何用意？

眼波微轉，指尖在他膛上畫著圈，聲音又又糯。

“臣妾不懂朝政上的事，蕭太子理南朝政務井井有條，但陛下治理紫原，有治國安邦的本事，臣妾一介子無法評判。”

“但，臣妾只知道......”

的尾音拖得綿長。

“陛下這子......”

蔥白的指尖順著腹壑下，在到某個位置時明顯覺到掌下驟然繃。

趁機將臉埋進他膛，聲輕：“好燙......”

赫連梟呼吸陡然重。

這小妖分明在發抖，偏生指尖像帶著火種，每劃過一寸都燎起一片灼熱。

仰頭時眼中水瀲滟，朱微啟的模樣簡直......

“南朝倒是舍得。”

他猛地扣住作的手，嗓音沙啞得可怕。

“派你這麼個尤來君。”

掌心傳來的輕讓他瞇起眼，這小東西明明怕得要命，偏要裝出一副求的模樣——

倒比那些投懷送抱的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