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彧表面穩沉，心實則在震。

“什麼意思？為什麼是因為你？”

程卿低著頭，肩膀開始抖，哭腔逐漸被抖的聲線給替代。

“我當時……真的只是隨便……隨便提了一妍妍的名字……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邢彧：“說重點。”

程卿似集盡了丹田里所有的音量，沙沙開口。

“當年……莫姿最開始霸凌的人……其實是我……僅僅因為我在食堂不小心撞了一下，打翻了手里的餐盤……就開始……開始欺負我……”

程卿短暫閉眼，不想回憶過往那些難堪的瞬間，但過了一會兒，還是接著啟聲。

“每晚下自習，莫姿就會讓我去宿舍找，然后……然后就和同宿舍的幾個姐妹一起欺負我……讓給跪在地上學狗……們打我……我不能哭……還必須得笑……”

“持續一個星期后……我實在不了了……我問怎樣才能放過我……莫姿說……說只要找個比我漂亮又聽話的人來替代我……就放過我……”

程卿忽然啞言，抬頭悔恨般著邢彧，眼眶登時滾出兩行淚。

“我……我當時腦海里忽然就想到了林妍……是我們的年級第一……長得白又漂亮……格還溫順……所以……”

邢彧繃著下頜線，冷聲接過的話：“所以，你就把給推了出去？讓來承你的痛苦？”

程卿雙手捂著臉，懊惱搖頭。

“我……我沒辦法……我爸媽也只是京北國企里的普通職員……我中考那天生病……沒考上京北的高中……們才把我送來了慶外公家……”

“我不敢惹莫姿……的家庭背景足以讓我爸媽丟掉鐵飯碗……我當下那個境，不得不自私……”

“的確，莫姿不再找我麻煩……把所有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林妍上……”

“但我……我一直以為莫姿只是圖新鮮……過段時間就會放過……我沒想到……變本加厲地整整欺負了妍妍三年……”

臉頰上被掌心抹掉的眼淚又一次淌了出來，不敢直視邢彧那銳利又哀慟的眼神。

再一次把頭埋下，空目無神地盯著地面，任由淚水不斷滴落在自己的腳尖上。

“我無數次目睹被莫姿欺負的場景……起初還會反抗……但后來……麻木到任憑莫姿們怎麼欺辱都不會流淚……一滴眼淚都不會流……”

“那三年……是妍妍人生中最黑暗的三年……也是我這輩子最悔恨的三年……我每晚睡不著……一想到無辜的是因為我才遭著不該承的一切……那種疚自責每時每刻都在折磨著我……”

“從那以后……我對林妍的愧疚日漸增長……總想著……應該對做點什麼我心才會好過些……高考時……我打聽了的志愿……于是也跟著報考了京北外國語大學……”

“我們都為了大一新生……一切也該重獲新生了……我得贖罪……我得把欠的還給……所以我主靠近……和為朋友……想盡辦法對好……盡管我欠的……這輩子無論如何都還不清……”

說完，邢彧沉默了很久。

再度開口，他聲音難辨，但臉極度黑沉：“那張在場上拍的照片是怎麼回事？”

程卿如實說：“莫姿是個心理非常變態的人，說有了新目標要搞一個什麼接儀式……要拍一張照片留念……于是把妍妍拴在樹下讓我過去跟合照……”

“我沒法面對林妍……不敢面……不敢讓知道是因為我莫姿才去找麻煩……在我苦苦哀求下，莫姿勉強同意我站在不遠跟合影……”

“莫姿讓我指著后的林妍，必須要笑得開心，要那種發自心的喜悅……我現在都記得因為我笑得太假生生挨了莫姿十幾個耳……”

“那天明明很好……卻是妍妍墜黑暗的開始……也是我夜不能寐、心煎熬的開始……”

話落，程卿不顧來往的路人，屈膝卑微地跪在了邢彧面前。

“邢彧……我知道我可恨，也知道我這輩子都欠妍妍……但我求你……別把真相告訴……我不怕責怪我、不怕恨我……我怕知道一切后會神又會崩潰……”

“求你了……求你別告訴……”

邢彧眸中暗涌著戾氣，強半分鐘后，才扔給程卿一句冷語。

“你該慶幸你是個人。以后最好自求多福，把林妍當祖宗供著，否則我不保證不對你做些什麼。”

留下話，邢彧離開。

上車后，剛準備啟車輛，他手機響了起來。

是張孟。

他接通：“什麼事？”

張孟電話那頭有風聲，似在外面。

“邢先生，我昨天回來就去當地打聽到了莫姿以前那三個朋友。”

“有什麼消息？”

張孟的聲音帶著匪夷所思。

“很奇怪，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意外，們都不約而同地前后紛紛去了蘭泰，到現在都沒有音訊，已經跟家人朋友斷聯很多年了。”

“蘭泰？”邢彧問：“們去東南亞那邊做什麼？”

“聽們家人說，好像是去那邊高薪公司打工。”

“三個都是？”

“對！所以我覺得很詭異，新聞上天天都在報道蘭泰有多，們竟還往那邊跑。失蹤這麼多年，我估計們肯定出事回不來了。”

邢彧沉思一會兒，又問：“們分別什麼名字？”

“任柯藝、陶雯，還有一個是復姓歐玲。”

“嗯。”邢彧：“如果你后面再打聽到任何消息，第一時間聯系我。”

掛斷電話，邢彧覺得不安。

明明是想找到欺負過林妍的那些人，讓們付出代價。

可目前他得知的況，卻是曾經霸凌過林妍的人都沒一個好下場。

是老天開眼，還是有人故意所為……

如果真是人為，那個人又會是誰？

誰會幫林妍？

林妍后還會有誰？

正想著，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

拿起一看，是個很久未聯系的號碼。

他接起，聲調沒起伏：“說。”

聽筒傳來一道聲。

“未婚夫，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