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然后，毫無征兆地——被掛斷了。

賀瑾禹怔住。

他盯著屏幕，久久回不過神。

姜瑤，竟然……掛了他的電話。

從前的姜瑤，可不是這樣的。

那個曾經總是追在他屁后面的小丫頭，即便一點點長大，長大人模樣，也依舊對他有著不同尋常的依賴。

總是找一切機會給他打電話，每次也一定要等到他先說“再見”后，再說“你先掛”。

他每次都要提醒好幾句，才依依不舍地掛斷。

而掛斷之后，還要接著發一大堆消息，七八糟地和他說一大堆。

他工作忙，如果不必要，是不會主聯系姜瑤的。

即便聯系上了，也很怕這樣。

他覺得在耽誤他的工作，在浪費他的時間，所以每每覺得心煩。

他覺得矯，覺得虛度。一個小丫頭，什麼都不會，整天腦子里裝著那麼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脾氣也不好，不就鬧緒。

他不耐煩哄，總是冷落，趕走。

而也每次都沒皮沒臉地主找他和好。

他以為，他和姜瑤的關系，永遠都會這樣子。

在別人看來不錯，實則一般。

如果姜瑤不主來找他，那麼大概一年半載的，他都想不起來這個人。

所以現在毫不留地掛了他的電話，讓他有點懵。

心里似乎……

還有點不是滋味。

就像是一直篤定屬于自己的東西，忽然間就不掌控了。

他不習慣這樣。

賀瑾禹指節狠狠收。

他坐在街邊長椅上，一言不發地坐了好一會兒。

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又給姜瑤撥去了電話。

這一次，沒有等太久。

姜瑤接了，語氣依舊沒有任何緒起伏：“還有事？”

這樣問，反而讓賀瑾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明明剛在已經在心里整理了一堆問題——

他想質問姜瑤，問怎麼忽然就變得這麼快？問怎麼倉促間就要嫁人？問知不知道婚姻不是兒戲，一定要慎重考慮？

可他此刻，什麼也說不出來。

好半晌，賀瑾禹才發出來點聲音：“姜瑤……你……你能不能出來一趟？我有話想跟你說。”

那邊沉默了一好會兒。

就在賀瑾禹以為姜瑤不會答應的時候，開口說：“好吧。就在我家附近的咖啡店吧。”

二十分鐘后，姜家附近的咖啡店。

姜瑤先到。

很自覺地給自己點了杯果。

賀瑾禹來的時候，正小口小口地喝果，時不時看一眼手機，像是在等什麼消息。

整個人看上去輕松明快。

賀瑾禹有點移不開眼。

他不得不承認，其實，姜瑤已經是個很漂亮的人了。

只是他印象里，總把當做沒長大的小姑娘看。

他朝走過去，刻意用了輕松的語氣問：“怎麼不點咖啡？你不是總說，果是小孩子喝的麼？”

聞言，姜瑤抬頭朝他笑了笑。

笑得很客氣。

賀瑾禹臉有點僵。

接下來，他就聽見姜瑤說：“現在不能喝咖啡。”

賀瑾禹張口想問，猛然意識到了原因。

他表尷尬地收回問題，在對面坐下來，語氣生道：“這麼說，你打算留下孩子？”

姜瑤還在看手機，角上揚，顯然心不錯。

對于他的問話，不過是不在意地“嗯”了聲，算是給了他答復。

賀瑾禹瞥見屏幕，剛好跳出一條微信消息。

是杜明謙發的：“你在干嘛？有沒有想我？”

姜瑤沒避諱，回了一句：“有一點。”

杜明謙又問：“就一點麼？”

姜瑤立刻道：“我不喜歡太黏人的男朋友。”

那邊也秒回：“那我努力不去黏你。”

姜瑤握著手機，笑意藏不住。

并沒有注意到一旁賀瑾禹五味雜陳的表。

他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干說了句：“我今天回家……聽見我媽說起，杜家在籌備你和杜明謙的婚事？”

姜瑤手一頓：“婚事？”

顯然，并不知道。

賀瑾禹點頭：“杜太太親口說的，我以為你知道。”

姜瑤愣了一下，隨即無所謂地笑笑：“我并不知道……不過……婚事就婚事吧，我不反對。”

這句話，把賀瑾禹心頭剛浮起的一期待，生生摁滅了。

“……你真的要嫁給他？”他有點不可置信。

姜瑤很認真地想了想，點頭說：“他喜歡我，我也不討厭他。結婚也不是不行。”

賀瑾禹目沉沉地看了好一會兒，把剛剛電話里的問題，又當著的面，重新問了一遍。

“你能不能……不和他結婚？”

姜瑤也看著他，神有幾分無奈：“小叔叔，你不會懂，好不容易有個真心對我的人出現，我為什麼要拒絕？”

“可是……”

賀瑾禹張了張口，不知道要怎麼反駁。

好半天，他才艱出兩個字：“……我呢？”

姜瑤怔住。

賀瑾禹深吸了口氣，問：“姜瑤，你是喜歡我的吧？我能覺到，你喜歡我，已經很久了。我想說，如果我回心轉意，那你……能不能，不和杜明謙結婚？”

姜瑤呆若木。

與此同時——

也有另一個人跟一樣僵在原地。

半晌，帶著輕輕音的聲在賀瑾禹后響起：“瑾禹，你剛剛……說什麼？”

賀瑾禹猛地回頭。

他的未婚妻就站在那里，臉慘白。

顯然，都聽到了。

賀瑾禹臉難看地看著，語氣冰冷，“你怎麼來了？”

沒有回答，只是盯著他：“你剛剛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是答應要娶我的嗎？現在你又讓姜瑤不結婚，是什麼意思！”

賀瑾禹皺著眉，并沒有回答的話。

反而追問：“你怎麼找到這里的？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他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答，便說出了心里的猜想：你給我手機裝了定位。”

對面的人表明顯慌了一下。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哪里？你跟蹤我？”他的語氣已經變了。

“不……不是……”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轉跑開了。

賀瑾禹臉依舊難看得厲害。

姜瑤在他后緩緩開口：“你不去追？”

賀瑾禹沒。

姜瑤又提醒他：“你別忘了，你的未婚妻，眼睛看不到。”

賀瑾禹這才追了出去。

剛一出門，就看到一輛自行車迎面撞過來。

速度很快。

他已經來不及出聲提醒。

可明明眼睛看不見的人，卻在自行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靈活避開了。

作干凈利落，完全不像一個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