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見狀，忙上前拍了拍顧瓷的背，“慢些慢些，別著急，換口氣，深呼吸。”

顧瓷一邊難忍的咳嗽，一邊指著地上的花，想手撿起來。

孟笙抓住的手，“顧小姐，花沒事，也不急，你先做深呼吸。”

顧瓷只好照著說的做，連續換了好幾口氣，那咳嗽才稍微緩解下來。

只是抬眼間，臉頰上的紅暈染到了耳垂和脖子。

一雙沾了水汽的眸子，蒙著薄薄的霧，宛若這個時節早晨結在琉璃上的清霜，清零而又脆弱。

孟笙又手從桌上了幾張紙巾給眼淚，輕聲問，“怎麼樣？好些了嗎？我幫你醫生過來看看？”

顧瓷搖頭，囁喏著，聲音仍舊有些弱，“不……不用，謝謝，我緩緩……就好了。”

孟笙端起那個白的杯子到面前，“喝點水潤潤嗓子。”

顧瓷就著的手，抿了幾口水。

勉強對出一抹笑，沒有遷怒之意，聲音依舊婉約和，“謝謝，孟館長，讓你見笑了。”

孟笙順手將水杯放下，淺笑著說，“沒有的事，也怪我，沒把話說清楚，讓裴律師對你有所誤會了。”

裴綏寒厲的面容此刻雖然有所緩和，但仍舊沒什麼多余表。

聽了孟笙最后那句話，他忍不住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隨后，角不往上翹了個淡淡的弧度。

是故意的。

顧瓷抬頭看過來時，正好捕捉到他著孟笙角上揚的模樣。

就連那雙之前看充滿冷厲和懷疑的眸子，這會落在另一人上，都好似浸了秋日的泉水。

有溫，有繾綣，還有都鮮見過的寵溺。

呼吸滯了下，儀上的心率再次產生了波。

而懸在嗓子眼里的那些話，也無法再說出來，只得生生重新回肚子里。

剛剛那些話，他又信了多呢？

在垂首之時，裴綏就已經把目從孟笙上收回來了。

他掃了眼蒼白毫無生氣的臉，以及旁邊那臺測心率的儀，還是手按了上方的呼按鈕。

顧瓷到頭頂覆下來的片刻影，神微怔，抬頭看著他。

裴綏沒說話。

好在醫生和護士來很快，孟笙撿起地上的向日葵，自覺地退到一邊。

醫生給顧瓷做了翻檢查，讓護士給注了一針維拉帕米。

隨后才扭頭對他們二人說，“顧瓷目前的況不能刺激，也不能生氣，心態需要盡可能地放平和愉悅。”

代完一些注意事項后，醫生和護士魚貫而出。

孟笙見此，也不好再留了，說了幾句讓好好休息，下次再來看的客套話，就準備起離開。

“等等，我和你一塊。”

裴綏住，又看向顧瓷，淡聲說，“你休息吧，保姆和柳姨們沒來之前，我會讓護士守在外頭。”

他這番話，乍一聽是有關懷在里頭的。

如果他的語氣不那麼冷，臉上的緒不那麼淡的話，那份關心其實會更加顯著一些。

也不會那麼刺耳了。

孟笙和裴綏離開病房后，顧瓷訥訥的著那束孟笙帶來的向日葵，良久，心緒平和的笑了笑。

出了住院部的大樓，已經五點半了。

暮春的夕斜斜涂抹在繁華喧鬧的城市中，川流不息的車頂上跳著糖的斑，徐徐拂過的春風里，仍舊裹挾著幾分淺薄的暖意。

裴綏著沐浴在余暉下的臉龐，本就和的眉眼，此刻，好似更添了一層難以言說的暖意。

“我朋友前天去海釣，帶回了兩條野生東星斑，我還特意向一個五星級大廚討教了做法，要來嘗嘗嗎？正好還新鮮。”

孟笙一愣，面詫異。

野生東星斑這東西市場上賣的話，得幾百塊錢一斤。

對上他如同黑曜石般清幽暗的眸子，思量了幾秒，欣然笑著應下，“好。”

知道開車來了，裴綏沒再多說什麼，只道了一句“注意安全，家里見”。

六點一過，天略暗，青灰的天幕上劃了幾道絢爛的彩霞。

或紅，或紫，或橘。

左岸庭院外的櫻花也隨著清涼的晚風飄璇落著。

裴綏因為還要買一些食材，便在附近超市路邊停下了，恰好孟笙也要買明天早上為孟承禮做流食的食材。

兩人便一塊進了超市的大門。

各推了一輛購車進去選購食材。

在準備買單時，裴綏注意到購車里放著一些小米，燕麥，胡蘿卜，冬瓜之類的食材，還有幾樣水果。

都是清淡健康之類的食品。

本來他想一并買完單的，但孟笙堅持不讓，他也只好作罷。

在準備拎上袋子時，他手接了過去，隨一塊走出了超市。

等兩人各自重新上了車，剛發引擎，孟笙包里的手機卻忽然“叮”了一聲。

是短信提示音。

握著方向盤的手滯了下，趕忙從包里拿出手機看短信容。

【小心！寧微微在跟蹤你！】

跟蹤？！

孟笙瞳孔微，下意識側頭看四周。

傍晚這附近的人流量稍微多一些，梭巡了一圈，才在左側一群人里看到個略微眼的影。

但路燈比較暗，那道影很快一個建筑里，頃刻間就消失在視野中了。

不太確定那是不是寧微微。

可……

寧微微跟蹤做什麼？

有什麼目的？

裴綏的車比先到停車場，等了五六分鐘，才看到那輛白保時捷姍姍來遲。

見臉有幾分凝重，連眉頭都是皺著的，便問，“怎麼了？”

孟笙抬頭看他，抿說，“我剛剛好像看到寧微微了，但不太確定是不是。”

“寧微微？”

裴綏蹙眉，“就在臻匯超市附近？”

孟笙輕應道，“嗯，我在開車的時候看到的。”

裴綏眉頭越皺越深，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那邊接得很快，他只簡單寒暄了兩句，便說起正事。

“能麻煩你把臻匯超市附近的幾個監控攝像，從六點七分到六點二十二分這個時間段的錄像都拷貝一份發我嗎？”

“案件有關，無法相告，抱歉。好，多謝。”

掛了電話后，他側頭看一旁的人，“你別擔心。等監控視頻拷貝下來后，我們再看到底是不是寧微微。”

“好。”

孟笙的心稍微定了定。

等進了電梯，裴綏又問，“那筆三十萬的欠款，寧微微還了嗎？”

孟笙點頭回，“嗯，昨天下午到賬的。不過商泊禹贈與的那部分還沒有。”

“判決書是不是還沒下來？”

“還沒。”

裴綏思忖著說，“前天和昨天是周末，估計明后兩天就該到了。”

“嗯。”孟笙輕然一笑，“或早或晚，那錢，那豪車，那珠寶和名牌包包，都是要還的。”

反正不急。

就看寧微微耗不耗得起了。

超過時間后，就可以申請法院的強制執行了。

到時，寧微微更沒什麼好果子吃。

很快，電梯到了11樓，孟笙定先回去放東西，再把上沾了醫院消毒水味道的服換下來。

裴綏也沒勉強，自己先上去了。

孟笙先仍舊習慣地給那幾盆杜鵑澆了水，然后回主臥換了套輕便休閑的服。

拿上手機準備出門才發現，裴綏幾分鐘之前發來了他的碼。

一串再正常不過的數字了。

但盯著看了好一會，隨后輕輕揚了下眉梢，乘坐電梯徑直去了15樓，然后按下碼。

門“叮”了一聲打開，附近的應燈一一亮起。

一回生二回的，對這屋子的風格也沒有最開始的打量了，走到客廳，就見一只矮腳小起司忽然“喵”了一聲。

跑到腳邊嗅了嗅。

已經在廚房忙碌的裴綏看向孟笙，問道，“來了。怕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