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墻外的雨珠正順著初心公司的LOGO往下，沈寒星指尖著那份養權訴訟材料，指節因用力泛出青白。

前臺小妹突然匆匆跑來，說有個小孩非要找，“穿的服皺的，手里還攥著半塊融化的水果糖……”

話沒說完，走廊盡頭傳來拖沓的腳步聲。

五歲的傅翼城正著墻沿往里蹭，頭發沾著雨氣在額角，淺藍外套上沾著泥點，左膝還磨出個。

那是去年買給他的生日外套，當時他滿臉的嫌棄，但現在卻能穿在上，的確是很奇怪。

沈寒星即便是對這個孩子有心結。

但是看到他這樣。

心里面總是有些不好的。

看到出來，孩子忽然停住腳，指尖絞著角打轉，睫上還凝著淚珠。

他仰頭著，瞳孔里映著冷的神，忽然抿蹲下，從兜里掏出團皺的紙巾，“這個……給你。”

紙巾展開來，上面歪歪扭扭畫著兩個牽著手的小人，左邊的小人扎著馬尾，右邊的小人頭頂畫了個歪歪的王冠。

沈寒星的心口微微一酸。

那是他以前總說“媽媽是公主，我是保護媽媽的小騎士”時的畫法。

紙角還有行被水暈開的拼音：“duibuqi（對不起）”。

沈寒星指尖到紙面的褶皺，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

那時聯系不上傅景珩，又不會開車，別墅區還打不到車，只能抱著發燒的傅翼城往醫院跑。

小家伙趴在肩頭，熱乎乎的小手攥著的頭發說：“媽媽別怕，等我長大了，換我保護你。”

可后來呢？

謝如欣為了上位，用了不手段。

而他即便是不大懂那些彎彎繞繞，也應該分的出來誰才是真心對待他的。

可惜了……

“媽媽。”

他哽咽著往前蹭了半步，小手掌攀住的角。

“媽媽，你還怪我嗎？”

“我知道錯了，真的，我以前不應該對你那麼壞，也不該幫著欣欣阿姨，不應該讓你去拘留的。”

孩子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委屈。

“媽媽，你不要趕我走行嗎？”

“我以后都改正。”

沈寒星忽然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咚咚撞著耳。看著孩子發的肩膀，想起他周歲時抓周，別的什麼都不要，唯獨攥了遞過去的蠟筆。

想起他第一次喊“媽媽”時，聲氣地往懷里鉆，小舌頭還捋不直音。

可自從謝如欣進門，這孩子就像被調了包，會在熬好的湯里撒鹽，會把的巾剪碎，直到那次拘留后，才知道，所有的“惡作劇”，不過是不在乎這個媽媽。

既然不在乎，那就不如放手。

這是的孩子，還是希孩子好。

所以既然是孩子選擇的未來，就全。

可現在……

打量著傅翼城這狼狽的模樣。

心里面也是五味雜陳。

“你……知道什麼是養權嗎？”蹲下，聲音發啞，指尖懸在孩子頭頂，終究沒敢落下。

傅翼城立刻仰起臉，睫上的淚珠啪嗒掉進手心里，“知道的！就是以后能一直和媽媽住在一起，像以前那樣。你給我講故事，我給你留西瓜最中間的那口。”

他忽然從兜里掏出顆水果糖，糖紙已經被攥得發黏，“這是昨天給我的，草莓味，你以前最吃的。”

“媽媽你是不是還生我的氣？”傅翼城見不接糖，開始發抖，忽然把糖塞進手里，自己捂住臉，“你打我吧，只要你肯原諒我……”

“別胡說！”沈寒星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到孩子瘦骨嶙峋的腕骨，心口忽然揪。

看見孩子睫在指間輕輕，像只傷后蜷的小，忽然想起自己做母親的第一天，醫生把皺的小子放進懷里，他那麼小，卻攥住了的手指。

那些被傷害的記憶還在刺痛，但此刻掌心的溫度，卻比任何怨恨都更真實。

這是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是曾在懷里牙牙學語的小生命，如今正用破碎的、帶著裂痕的方式，拼命向出手。

“我……”沈寒星間發，忽然想起屜里那份養權爭奪方案，律師說“孩子的意愿很重要”，可此刻看著孩子眼底的恐懼與期盼，忽然發現自己從未真正放下過。

那些被背叛的痛苦固然存在，但當孩子帶著滿傷痕回來，用最笨拙的方式求原諒時，心底的母還是不可抑制地漫上來。

就像春日融雪，哪怕冰層再厚，也抵不住芽破土的力量。

忽然站起，下外套裹住孩子發抖的子：“先跟我去休息室，別凍著了。”

傅翼城乖乖蜷在懷里，小腦袋蹭著的口，像回到嬰兒時期那樣，攥了的角不肯松手。

沈寒星著他后頸細細的絨，忽然發現他瘦了很多，以前圓乎乎的臉頰現在凹了下去。

“媽媽，你聞，我上還有你以前給我噴的寶寶香水味。”

傅翼城忽然仰起頭，小鼻尖湊近的手腕，“我每天都用，說浪費，但我藏在枕頭底下……”

他忽然頓住，眼神有些不安，“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以前那樣對你……”

“別說了。”沈寒星打斷他，指尖輕輕按住他的。

看見孩子睫下又涌出眼淚，忽然想起自己在拘留所里的那個夜晚，對著冰冷的墻壁發誓再也不要相信這個孩子。

可此刻他溫的呼吸拂過的指尖，那些恨意竟像被雨水泡的紙，層層剝落，出底下藏著的、從未消失的牽掛。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休息室的落地燈在孩子臉上投下和的。

傅翼城漸漸沒了聲音，靠在肩上打起了盹，小手還攥著的手指。

沈寒星低頭看著他臉上未干的淚痕，忽然想起律師說的話：“養權司最重要的，是證明你能給孩子更好的生活。”

指尖輕輕劃過孩子小臂上的傷痕，沈寒星忽然掏出手機，給助理發了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