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私人病房，周聿珩單手兜立在落地窗邊，問后的人：“什麼況。”

阿誠剛掛斷電話，回道：“靳穆上了漁船，二十分鐘后扔了個水泥桶下去，沉海了。”

周聿珩著窗外沉沉夜，嗓音比夜還涼：“放消息給津城霍家。”

阿誠點頭應下，轉出去，拉開門的瞬間僵住：“……太太。”

周聿珩亦是一僵。

溫苒穿著寬松的病號服，走進病房：“麻煩關門。”

語氣太過平靜，平靜得反而不正常。

阿誠關門前同看了眼周聿珩，珩哥加油，你能住！

溫苒一步步走到周聿珩對面，抬眸看他。

周聿珩已經調整好表，漫不經心地抬手的臉：“你們人不是都要睡容覺？這凌晨三四點的，不睡覺瞎跑什麼，想老公了？”

溫苒仍是靜靜看著他，他角不正經的笑容斂住。

“用這種眼神看我干什麼，深更半夜怪嚇人的。”

溫苒像剛醒來，嗓音還著惺忪的啞：“現在我問一個問題，你回答一個。”

周聿桁眼皮跳了跳。

溫苒太聰明，很多事不是不明白，是不想牽扯其中。

“保鏢能那麼及時趕到，是因為早就在附近待命。”

周聿桁垂眸凝視沉靜的眼，沒瞞：“是。”

溫苒：“易君昊的一舉一早在你的監控下，易君昊以為他占上風，其實你是將計就計。”

“是。”周聿桁頓了頓，“倒也沒那麼神，我不知道他出獄了，是你說有人送花到科研院，我順著那條線查到的。”

溫苒扯：“好厲害，果然能掌控周氏集團的不是一般人。”

“你更厲害。”周聿桁的臉，夸小孩的語氣，“我家苒苒靠一點蛛馬跡就能猜出全盤真相，苒苒真棒。”

溫苒一雙眼睛薄涼如水：“沒猜錯的話，靳穆從漁船扔下去的那個水泥桶里有人，是易君昊。”

周聿桁神晦微變，不過一秒恢復漫不經心的樣子：“說什麼呢，殺人犯法，這種事可不能說，有問題警察自然會查清楚。”

警察如果事事查得清楚，荒郊野外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民碎片了。

溫苒：“你在易君昊手前已經布控好一切，你主局，甚至不惜把江曦瑤扯進來，為的就是借靳穆的刀除易君昊，然后放消息給津城，讓靳穆不了干系，一石二鳥，手不沾一次除掉兩個礙眼的人，在外看來你還是平白無辜的害人。”

周聿桁薄抿，心想老婆太聰明也不是好事。

“什麼況警察都會查清楚，你只要知道你老公是清白的就可以了。”他握住的肩膀轉向門，“好了，快去睡覺吧，乖。”

“你做的局你當然清白。”溫苒說，“周聿桁，我在你的棋局里又算什麼棋子？”

周聿桁作頓住。

溫苒轉看他的眼睛，他的眼型微微上揚，不經意的眸蘊著風流不羈，但溫苒知道，在這漫不經心的不羈下，藏著非一般的狠厲手段。

周聿桁不是一般的狼，是咬人不見又能致命的狼。

兩人在靜謐無聲的空氣中對視數秒，周聿桁先下來：“乖，別糾結了。別人是棋你不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是啊，為了。

用靳穆的手除掉易君昊，又能就牽制住靳穆，安全了。

該跟他說聲“謝謝”吧，但溫苒不想說，說得再好聽也是“棋”，甚至江曦瑤也是，只是江曦瑤那顆棋比珍貴，至危險當前，他還是會保。

溫苒：“嗯，睡覺去了。”

周聿桁看著的背影，突然一陣沒來由的心慌，跟出去幾步：“我陪你睡？”

回應他的是在他面前無合上的門板。

……

天剛蒙蒙亮，溫苒已經收拾好所有東西，坐在床邊等蓁蓁醒來。

蓁蓁迷迷糊糊看到溫苒坐在床邊，眼睛坐起來：“媽媽，說你有事去了，這麼早回來啦。”

“媽媽想蓁蓁了，所以快馬加鞭回來了。”溫苒把睡的頭發順，“快去洗漱吧。”

溫苒帶蓁蓁安靜吃了個早餐，本來不想打擾老人家休息，但周今天醒得格外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房間看蓁蓁，結果只有空的床，下樓就看見立在沙發邊的兩個行李箱。

“你們要走？”周清晨遭雷擊，一屁坐在行李箱上，耍賴皮，“不許走！這才住多久，我舍不得你們！”

溫苒的銀發，哄小孩的語氣：“又不是走去您見不著的地方，我們只是搬回水岸林邸，您想我們了隨時過來。”

周抱著拉桿不撒手：“我不，我就是想跟你們住。”

溫苒知道老太太是個難纏的主，所以想悄咪咪走，誰知道悄咪沒功。

也不急，想等老太太過了這會兒耍賴的勁再跟好好說。

老太太見溫苒沒半點松，轉頭撬小的：“蓁蓁，你也不舍得對不對？你跟住好不好？”

蓁蓁小抿了抿。

是很喜歡爺爺，老宅也有花草樹木和玩水的游泳池，還有好多可的小貓小狗，但是千千萬萬的喜歡都比不上對媽媽的喜歡。

蓁蓁往溫苒邊靠了靠，不說，但意思已經明確。

這場景像極了讓孩子選爸爸還是媽媽的為難場面，周一想不對啊，不存在選哪邊，的“養權”也在溫苒那邊。

“我跟你們一起搬去水岸林邸。”周招呼趙姨收拾行李，“作快點，別耽誤蓁蓁去兒園了。”

“……”

溫苒正愁不知道怎麼攔老太太，旁邊傳來一道幽幽怨怨的蒼老聲音：“你又要扔下我走？”

這個“又”字就用得很髓，不過周頭都沒轉一下：“你都七老八十的人了，難道還不會照顧自己？”

周老爺子噎住。

周老爺子看著沉穩嚴肅，其實對老太太很寵溺，寵了一輩子，跟親早已相融在一起，他的擔心大過不舍，老太太的病時好時壞，人不在跟前他始終不放心。

溫苒看得老爺子的擔憂，笑著抱了抱老太太，拍著的背：“您想來水岸林邸我們隨時歡迎，您不方便來給我打電話，我帶蓁蓁來看您。乖，老宅有家庭醫生，什麼都比我那邊齊全，聽爺爺的話，別任。”

“當時搬進來也是您說的，我要走絕對不攔。所以不可以食言哦。”

周像小貓嗚一聲，沒招了。

溫苒帶蓁蓁走后，周憋的這口氣才大發。

周老爺子早有預料，匆匆喝兩口粥，拎著包上樓了，遠離是非之地，免得殃及池魚。

周聿桁接通電話就是一通狂轟濫炸，轟得他惺忪的眼睛更加迷茫，別人長年歲是長閱歷，老太太長年歲是長罵人技。

詞匯量富得能接滴滴代吵了。

“老太太。”周聿桁在老太太換氣的間隙終于上話，“您罵我我能理解，畢竟今天是雨天，可能雨天我該罵。但這大清早的，您能不能等我吃口早餐再罵，我有點扛不住您的能量。”

老太太恨鐵不鋼：“還有心吃早餐，你老婆又又又不要你了！”

周聿桁知道溫苒回老宅了，但不知道溫苒清晨搬走了，掀開被子下床，頭一陣暈眩。

助理帶早餐過來，順便讓他簽一份文件，見他面和不自然發紅：“周總，您是不是發燒了？我去醫生。”

周聿桁擺手：“不用。送我去水岸林邸。”

助理頭頂緩緩升起一排問號。

發燒了不找醫生找太太，難道太太有什麼靈丹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