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聲不斷。

水霧彌漫。

霧氣中，蘇云眠腳、抱膝坐在唯一干燥的浴缸，被孟佑兩手撐在浴缸邊緣所投下的影覆蓋，眉眼低垂一言不發。

直到年俯下，低聲問：“姐姐，我說的那些，都記住了嗎？”

“......嗯。”

也不知是不是空氣里熱水汽太重，服雖沒淋卻總覺哪哪都不對勁，想了好一會，蘇云眠單手推在年被水打、出線條明顯的襯前，“說話要這麼近嗎？”

“萬一被聽到了怎麼辦？”孟佑正經。

蘇云眠剛覺得有道理，又立刻反應過來，推他，“浴室水聲這麼大，小點聲，不會被聽到。”

孟佑低笑，腔鼓震。

他抵著蘇云眠推來的手，慢慢下，額頭因浴室里蒸騰的熱氣冒汗，抵在同樣冒汗的額間，能看到碎發下被水汽熏得眼角微紅的綠眸，綠寶石一樣。

蘇云眠微愣神。

又在到慢慢靠近的鼻息時，猛然回神，剛要把人推開，原本湊近的年卻突然側開臉，埋在頸間，小聲說：“姐姐能抱我一下嗎？”

水聲嘩嘩落。

怔怔片刻，雖然心里還有著沒太懂的慌生氣，蘇云眠到底還是環上年頸間，輕輕抱了一下，低聲說：“小心點。實在不行，不用顧忌我這邊。”

孟佑沒反駁，“姐姐也是。”

話音落，他迅速在臉頰上落下一個響亮的吻，不等蘇云眠反應過來揍他，年就笑著在怒氣騰騰的‘臭小子’聲中，從浴室窗戶翻了出去。

踩著凹陷跳下。

消失在了窗外雨幕里。

......

深夜山林里，小雨不斷。

換上輕便些服的孟佑，只在外面披了一件黑雨，行走在黑沉沉的山林間，只有手上出一點手電。

朝山腰別墅行去。

那里是科西奧住的地方。

其實，科西奧的住和關著蘇云眠的別墅，是在同一區域。只是因為蘇云眠被關在屋里，視野盲區看不到。但兩邊距離并不算遠，很快孟佑就看到了在雨幕中，屋檐下掛著兩盞暖黃方形玻璃燈的木屋別墅。

手電燈早早關了。

之前經常來，他對這邊已經很了解了，藏好雨，來到角落一扇窗前——這是他晚上來吃飯時，提前預留開好鎖的。

這時候自然輕松推開。

他又在干燥屋檐下，掉沾滿泥濘的鞋，換上一雙底干凈的，掏出巾帕了雨水淋的臉和微卷的頭發，還有上。確認不會滴水，這才單手撐在窗框上輕輕一躍，翻了進去。

雖然下雨麻煩了些。

但也是因為下雨，大部分細小的靜都被淅瀝瀝的雨聲遮蓋，就這麼讓他悄無聲息進了屋。

屋很黑。

他在墻角放輕呼吸、靜立片刻，確認只有雨聲后才慢慢窗戶關上。雨聲遠離消失，手包在手電燈上，從指出些微亮。

既不刺目，又能看到全屋。

是廚房。

慢慢、無聲打開廚房門，向外看了看。黑漆漆的客廳一個人沒有，就這麼一路小心，找到樓梯，往二樓去。

這別墅是科西奧臨時住址。

不算大。

只有兩層。

只是每一層面積很大，還有單獨的客廳，穿過亮著暖黃壁燈的客廳，孟佑一眼就看到長廊一側與主臥相連的書房，那里是科西奧在這邊的書房，就在他房間隔壁。

那里就是他今晚的目的。

也是蘇云眠的目的——確認科西奧這邊，有沒有藏著用在方凝心上的香水配方、特，或者解決辦法。

一定要拿到。

不管是為了母親還是姐姐。

孟佑深吸口氣。

他把掛掉的手電塞進兜，借著二樓客廳的微弱暖，墻往書房去。他們都不知道東西在哪，只是孟佑曾經進過書房，對里面有些了解，也覺得這是最可能的地方。

到門口。

看了眼隔壁閉的主臥房門，目又從墻頂掃過，最后才落在門上的碼鎖，綠眸暗沉。安靜聽了片刻，他才按亮碼鍵盤。

想也不想，按下一串碼。

門開了。

他勾輕笑......進出這里好歹也有不次了，連扇門都開不開豈不白來。

門漆黑，并無燈出。

他這才邁步而進，反手輕輕關上門，屏息在門口片刻，適應了黑暗后，掃視一圈，按亮手電包著燈筒，借著指出的細微的，在屋翻找。

先是書架。

最后才是書桌下的保險箱。

箱子不算大。

但這碼他就不清楚了。

他蹲下，借著指的去看，索了一陣后微微皺眉。

麻煩了......但凡這是個指紋面部或者電子碼鎖，他還能給蘇云眠發消息，讓遠程控開鎖，這方面難不到——他走時也有給姐姐留手機。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

這竟然是機械鎖。

什麼年代了，還用機械鎖？！心里吐槽著，孟佑也只能著頭皮去嘗試了。

這種鎖難度也不算高。

小心翼翼轉按鈕，著可能來自鎖芯的阻力，一點點嘗試，黑暗中一時靜的只能聽到按鈕轉發出的‘咔咔’聲。不算大卻在這樣安靜的黑暗中異常清晰。

試了好一會。

額頭冒汗。

終于在最后一下，用力扭，卻只聽一聲悶響。不是開鎖的聲音，倒像是從里面傳來的，什麼東西開的聲響。

孟佑剛要躲開，脊背驀地一僵。

他蹲在原地不敢。

不知從何時起，他突然到空氣涼了很多，還能聽到雨聲......雨聲？明明進書房的時候就沒聽到，他也能確定沒聽到開門聲。

那這雨聲......

心臟砰砰跳著，一聲比一聲大，要沖破膛。他慢慢轉頭，朝窗戶那邊開去，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窗戶打開了。

在窗沿上，一個男人廓的黑影靜靜坐在那里，不知道坐了多久，一雙夜也不住亮的翡翠綠眸靜靜凝著他，看到他回頭，還笑了一下，染著笑意的聲音碎在雨水風里。

“我還在想，你要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呢？”

“太讓我失了。”

他坐在窗沿一不，背后的小雨早已演變中雨，嘩啦啦地下著。

氣濃郁。

“我的孩子，誰給你的主意？”窗沿上的男人低下頭，把玩著橫在上的黑木手杖，一只手在銀制手柄上挲徘徊，畔是輕微上揚的弧度。

“我自己。”

孟佑已經緩過來，目在男人手掌下弄的銀質手柄上停留一瞬，已平靜起，語調卻仍帶著抖。

“哦？”科西奧淺笑，“還有擔當嘛。”

“東西不在這里，對嗎？”想到保險箱里的悶炸聲，又見男人面不慌，孟佑索直接問了。反正也被發現了，他不覺得男人不知道他為何而來。

“哦，那就是個玩。”

科西奧不在意地說著，從口袋里出一個銀U盤，隨意在手中拋著，“重要的東西當然要隨放著，想要嗎？”

孟佑綠眸微深。

在科西奧掏出U盤的瞬間，他就以極快的速度出了和科西奧第一次見面時，給他玩的手槍，對準了男人，對準了他緣上的父親，強著語氣里的微微抖。

“給我。”

盯著面前黑的槍口，科西奧面上笑意加深，翡翠的眸子愈發明亮，手上拋玩U盤的作依舊很穩，語氣卻帶著些許，“不錯，不錯，還算有點膽。但你......殺過人嗎？”

他語氣微深。

雨聲瓢潑，雷聲陣陣。

孟佑看到在窗沿上穩坐不、給他巨大力的那個男人，朝他晃了晃U盤，輕笑，“殺了父親，就能拿到哦。”

他綠眸暗沉。

握著槍的手無意識抖，發汗。

咬牙發出聲音。

“你......以為我不敢？”

科西奧微歪頭，微長淋的金棕卷發垂落肩上，彎了彎眼，面容在閃電下愈發慘白，紅微勾，是滿不在乎的語氣。

“是的，你不敢。”

他說著，綠眸下垂，蔑視著。

一只手扣在銀制手柄上。

......

房間里。

蘇云眠已經換好被抓來那天，穿著的那套方便行的，白襯衫套針織馬甲和黑闊，在浴室里，不安徘徊著。

腳腕上的銀環已經被解開。

浴室里水聲不斷。

也不知道孟佑那邊如何了。

手里的手機。

白天夏知若過來，聽了的話，原本是想讓孟佑去阻攔的。可又轉念一想，那香水方凝心已經用了，還有癮，再就不清楚了。與其阻攔這一時，不如趁著這個時機，試一試看能不能把香水配方搞到手。

說不定還有對應的解決方法。

畢竟，一個癮的東西，誰知道會什麼時候發，萬一他們到那個時候還沒搞清楚的配方比例，還沒研究出辦法，怎麼辦？

很值得賭。

所以才有了今晚。

知道有人在盯著這邊，他們借著浴室聲音掩蓋，演了一出曖昧，這樣的話就算在里面一晚上不出去也沒事。只是本來也想跟過去，但被孟佑以不悉這邊地形為由拒絕了，可怎麼現在還沒消息？看了眼毫無靜的手機，眸焦急，之前聽孟佑說，科西奧的住離這邊不遠啊。

還是說，出事了？

蘇云眠眉心鎖，終于按捺不住，從孟佑留給的小包里，出一把給防的手槍，顧不上雨大，翻出窗戶，踩著凹陷小心蹭到了一樓。

落地后微微搖晃，分辨清方向，冒著大雨，立刻朝孟佑之前說過的方向跑去。

剛跑出去沒多久。

驟然急停，抬起的面容上，雨水滿布，滿眼驚駭。

遠，

一聲槍響，劃破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