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那間餐廳，他們將未吃完的飯，一起吃完。

周京淮明顯特意準備的，餐點比上次還要，紅酒是他自己帶來的最好年份，就連餐廳里也和從前不同，落地窗前面多了一架名貴鋼琴。

一切，都在述說著分離。

銀燭臺閃著燭，朦朧的燈里，他們平靜地看著彼此，這距離他們才認識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七年。

周京淮為葉嫵倒了半杯紅酒，輕聲說：“喝一點，特意拿過來的，今晚的魚子醬也很不錯，我嘗過才讓他們上的。”

葉嫵輕問：“為什麼？”

周京淮淡笑：“是問為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嗎？因為顧九辭有的，我也要有。”

葉嫵低頭，很淡地笑了一下。

很久很久，他們沒有這樣和平共過了，大概是知道要徹底分開了吧，所以就不那麼計較了。

不，在意不在意，其實都不重要了。

吃完這一頓飯，各奔東西，此后一別兩寬。

并沒有什麼特別的，他只是想擁有一次約會，他沒有說煽的話，也沒有說出怨毒的語言，就那樣平靜地坐在一起用餐。

只是的胃口不太好，最近一周，的胃口一直不怎麼好。

或許，是吃壞了東西。

葉嫵去了趟洗手間。

后來，周京淮彈了一首曲子《肖邦小夜曲》。

葉嫵沒有阻止，就坐在那里，注視著落地窗前的周京淮，看著他彈奏鋼琴，曾經期待的一切，周京淮都愿意捧在手心給，但是千帆過境后好像沒有了意義。

甚至是，他彈完后，還微微一笑。

窗外，遠遠的地方，不知道是誰放了煙花。

一朵朵巨大的煙花，升上夜空，將天空染最絢麗的模樣，就像是今晚的分別、就像是周京淮特意安排的這一頓飯，那樣的隆重盛大。

只是，再璀璨的煙火，也會落幕。

夜瀾靜。

他們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今天好像是哪個洋節，大街上放著英文歌，有很多年輕男在街上談晃。

“葉嫵，當初我們好像，跳過了。”

周京淮忽然開口。

葉嫵仰起臉，正要說什麼——

周京淮已經俯低了頭，面孔緩緩和靠近，呼吸漸漸縈繞在一起的，他沒有給息的時間，托住的后頸，溫地吻住。

明明那樣溫，但葉嫵卻掙不開。

漫天的霓虹，四周攢的人群，一切都是那樣不真實，像是他們相，像是重逢而不是分離……

周京淮吻了許久，稍稍松開。

他眸子深深：“我幫你去買仙棒，等我一下。”

——顧九辭有的，他都要有。

葉嫵覺得他稚，認識七年，好像周京淮從未做過這麼稚的事。

最后一次，不與他計較。

周京淮解下領帶，輕輕蒙上的眼睛：“蒙上眼睛，一會兒拿著仙棒會有驚喜。”

葉嫵恬淡笑笑，仍是不計較。

于是，蒙著周京淮的黑領帶，站在燈火輝煌的地方，等著他買仙棒回來……

只是過了很久，他都沒有回來。

葉嫵輕輕眨眼，知道，周京淮不會再回來了。

天上的霓虹，漸漸黯淡了，四周似乎安靜下來。

質領帶悄悄潤了。

與周京淮，終于結束了。

遠遠的地方，周京淮站在燈火闌珊，一如當年蘭芝玉樹的樣子，他安靜地看著葉嫵，看著一個人站在那里——

【阿嫵，我還是騙了你。】

【我說顧九辭有的，我也要有。】

【可是，周京淮怎麼能跟旁人一樣呢？哪怕是分別，也要和別人不一樣，我私心希你會永遠記得我，記得這一晚風里有周京淮的味道，記得我帶給你的不只是痛苦和眼淚。】

【阿嫵再不舍，我們也要一別兩寬了。】

【阿嫵，現在我將你的人生，全部還給你。】

……

周京淮掉頭離開。

他點了一香煙，著手指湊到邊吸了一口，他想就這樣吧，一別兩寬，放自由自在——

淡青的煙霧，是他留給葉嫵最后的余溫。

周京淮哭了。

一抹亮，在眼角現，竟然是從未過的淚——

他快步走在人群里，走在落幕的霓虹下面，他一邊落淚一邊想，他是周京淮啊，他怎麼會落淚呢？一定是錯覺罷了。

魚和熊掌不能兼得，所以，他不會后悔吧！

是的，不會后悔。

但是他的心深，卻有一道聲音在說，周京淮明明你的幸福唾手可得，周京淮，你懂嗎？那天在云城，你對葉嫵說，或許小白更喜歡爸爸的時候，那個時候，是你和葉嫵的，在葉嫵的公寓里，那麼多次，怎麼會不是呢！

從來，從來都不是沒有一點的。

其實，日久也會生的。

只是，他們回不去了！

周京淮，若是重來一次，今天會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周京淮，若是重來一次，你一定不會讓葉嫵為了你失去生育的能力，至離開的時候不會再為這個被人挑三揀四，也不會耿耿于懷。

周京淮，若是重來一次，你一定會想辦法讓快樂一點吧，哪怕是分開的時候，仔細回想起來，還是甜居多的。

……

一座城市，兩個人不同的方向。

周京淮將車子開到引江，他坐在車里，了小半夜的香煙。

后來，他買來了一捆的仙棒。

引江邊上，都是彩的霓虹，是他遲到的。

至今日，他才知道，他對若安只剩了愧疚與責任。

老爺子臨終留給他一封信，上面說【京淮，移別不丟人，爺爺希你能看清自己心】

當時，他并不以為然。

他喜歡葉嫵，但怎麼會和相關呢？只是男間的吸引，只是夫妻間的分罷了——

現在他才幡然醒悟，

當年，他見到葉嫵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但他卻說服自己，只是希若安能像一樣健康自信，神采飛揚。

其實，一直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他只是不能接，自己竟然也會淺地移別，他一直在給自己找借口，說服自己，事實他早就喜歡上了葉嫵。

其實，一直都是葉嫵！

其實，早就是葉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