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離開醫院,趕回了家中。
車子一停下來,就問徐懷南:“硯禮人在哪里?”
徐懷南看樣子,忍著笑,手指住宅書房方向:“在和硯玉先生談事兒呢。”
周夫人哪里顧得了儀容,現在的心里,只有孫子。
二樓書房,茶香裊裊。
周硯禮和周硯玉正商量事,京淮一走兩個月,公司事務頗多,關鍵時候還得有人坐鎮才是,周硯禮的意思是,讓周硯玉去公司上班。
兩人正談著話哩,周夫人披頭散發,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一進來就凄厲喚了聲:“硯禮。”
周硯禮愣了半天:“你這樣,旁人還以為是死了老公呢。”
周夫人才看見周硯玉,有些不好意思,“大伯也在。”
挽住頭發,對周硯禮說道:“咱家里有喜了,葉嫵懷孕了。”
“什麼?”
周硯禮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那京淮呢?京淮去了國外,這事兒可咋整?”
周硯玉也覺得棘手。
周夫人這時拿喬起來,走到丈夫面前順了茶水,喝了一小口細細潤:“我得了消息,立即讓小劉送我去機場,把京淮給攔下來了。硯禮,你都不知道當時況有多麼兇險,京淮都進去安檢了呢,生生地被我給截住了。”
說到這里,周夫人面得,總歸有幾分得意。
周硯禮驚喜加,上前握住太太的手:“這事兒你辦得好。”
周硯玉也夸贊:“二嫂有勇有謀。”
周夫人不眉飛舞。
周硯禮面上神清氣爽,他信步走出書房,站在廊檐上對著下頭的管家說道:“老爺子喪期已過,給家里頭添上一片紅。京淮有喜了,他要當爸爸了。”
管家亦是歡喜。
很快,周家大宅里上了一片紅,到都是喜慶的。
周家兄弟夫妻,還特意給老爺子上香,告訴老爺子這個好消息。
上香完畢,一家子商量著要去陳家賠罪,當然禮是要備下的,周夫人偏心孫子,挑著庫房里最好的裝箱,一齊準備給葉嫵補補子。
周硯玉的太太,竟然也不吃醋,還特意添了幾樣。
……
暮傍晚,彤云浮。
十來輛黑房車,緩緩駛進了陳家別墅。
車停下,周夫人就捂住,忍住哭泣。
——京淮正跪在陳家大宅前。
陳銘生不方便面,躲了。
陳太向霜正拿著周京淮出氣呢,不痛罵周京淮,連同周家祖祖輩輩和母親都罵遍了。
午后落雨,周京淮一直跪在大門前,黑襯全了,就那樣在上,一張俊,英眉眼也都是水珠。
徐燦楓端了條小板凳,在一旁看戲,吃瓜子。
——偽君子也有這天。
周夫人心疼壞了,淚汪汪地看著丈夫:“硯禮。”
心疼,周硯禮更是心疼,京淮是自己最矜貴的兒子,此時伏低做小跪在人家門口,來來往往的傭人都在指指點點呢。
周硯禮雖是心疼,但他很拎得清,他對太太發狠道:“讓他跪著,誰都不許扶。是該他跪的,總要讓人出出氣。”
他馬上又換了一副面孔,很是溫和可親:“親家太太,京淮做錯了事,你怎麼罰都是可以的。我和大家兄夫妻過來,是想看看阿嫵和孩子。”
他一個手勢,管家指揮著搬那些補品,全是珍稀東西。
向霜手扶著額頭,淺淺一笑:“我們陳家的喜事,跟你們周家有什麼關系?補品你們拿回去吧,我們陳家養得起孩子,更不缺一個周京淮這樣跟人私奔的爸爸。”
周硯禮仍是斯文有禮:“京淮不是沒去國外麼。”
向霜寒聲冷笑:“照這個道理,了子不舉,就不嫖娼了?”
周硯禮輕咳一聲。
向霜不想再浪費力:“關門!徐燦楓,送客。”
小狼狗拍拍上的瓜子殼,起,大高個子走到周家人面前:“咱媽發話了各位請回。你們放心,葉總肚子里的孩子,我會照顧護著,以后生下來,有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帶大,不會缺尿布的,你們就別這份心了。”
周夫人氣得差點兒發病。
那是他們周家的孫子,怎可能給姓徐的養活?
所幸,周硯禮還是有幾分理智的,京淮還跪在這里,徐家這敗家子兒,不了氣候的。
周硯禮帶著一家人,跑得飛快,只留下周京淮仍跪在宅前。
上車后,周夫人總歸舍不得。
周硯禮斥責婦人之仁,“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還想不想抱孫子了?”
周夫人含淚:“想。”
周硯禮給眼淚,又夸獎幾句:“你今天事就辦得不錯,可不能再糊涂下去,要當的人了。”
周夫人委屈說道:“我只有支持京淮了。”
周硯禮哄道:“這就對了嘛。”
……
夜,夜空又飄起細雨,纏纏綿綿的。
外頭冷,約莫只有10來度,但是周京淮仍直地跪在那兒,上還是那件黑襯,連個遮風擋雨的裳也沒有。
二樓臺,徐燦楓趴在欄桿上,朝下面看。
他嚼著口香糖,不是滋味地想——
偽君子是有點東西的!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跪著,這份苦計用在哪里不功?真夠險的。
好在那人,沒有心,不然他一準跟急。
陳家門前的臺階,一片亮。
周京淮的鼻尖,懸掛一顆水滴,晶瑩亮。
他一直沒有說話,就那樣跪著,默默地挽留著葉嫵,求原諒再給他一次機會。
夜漸漸深了,萬俱靜,只有水滴落下的聲音。
陳家大門,緩緩打開,葉嫵撐著黑傘走了出來。
雨點打在黑布帛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像是要將黑夜撕碎……
周京淮仰頭看,臉上全是雨水。
葉嫵語氣淡漠:“你走吧!”
周京淮卻手,輕輕捉住了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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