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滴鮮紅的，流過明細管，輸葉嫵的。

熾白燈，全是汗，像是泡在水里，睜開無力的眼睛看著上方的人，在一片模糊中，仿若看見了周京淮的臉……

是周京淮嗎？

他怎麼會在這里？

他不是去了日瓦，他不是一定要去麼？

葉嫵輕輕眨眼，眼前漸漸清明，是周京淮的臉……

葉嫵疼恍惚了，竟然以為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他們結婚的那一會兒，出手，細白的手指揪住周京淮上的裳，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周京淮，你不要去日瓦，不要去，好不好？”

周京淮先是一愣，馬上就意識到了，葉嫵并未完全清醒。

他單膝跪地，握葉嫵的手，低低開口：“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了！我陪著你、陪著我們的孩子。阿嫵你撐住，只要你平安孩子平安，怎麼樣都可以，我不會搶孩子，孩子會一直在你邊長大。”

孩子？

葉嫵眼神清明了一些，雙手握兩邊扶手，搖搖晃晃地坐起來，低頭著床單上鮮紅的，這些像極了那夜的火苗，帶走了外婆。

一陣極致的疼痛襲來，葉嫵仰起頭，長嘯出聲——

“外婆！”

“外婆！外婆！……”

伴隨著凄厲的聲，一個小嬰兒了出來，是個男孩子，但是出來后沒有哭聲。

醫生驚了一下，把嬰兒拎起來，拍打他的背部和小屁，一會兒又放平了按他的小口，反復按，反復拍打——

孩子全青紫，一直沒有發出聲音。

葉嫵仍在陣痛，還有一個孩子沒有出生，全部的力氣都在生下一個孩子上面……

周京淮看著醫生，不停地拍打孩子，一直在搶救。

他的黑眸里，全是潤，眼角更是亮了一片，那是他的瀾安，他怎麼可能不心疼不擔心，但是他怕驚著葉嫵，怕失去了力氣無法生下妹妹。

他跪在葉嫵跟前，握的手，聲音抖。

“阿嫵，再努力一下，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產房里，彌漫著腥味。

夜，更加深沉。

凌晨四點，第二個孩子終于出來了，出生時聲音豁亮，哇哇地哭，兩只小有力地踢著，長更是達到驚人的５５cm,重也很優秀。

葉嫵躺在產床上，大口呼吸著，多想抱抱孩子們，但是全上下沒有一點力氣了，累得連睜眼都是奢。

……

第三天傍晚，葉嫵才醒來。

明亮溫馨的VＩP病房里，浮著一好聞的味道，是小孩子上的香味，伴隨著的還有小嬰兒發出的聲音——

“喔喔…喔…”

葉嫵側過頭，想看看孩子。

紅的小嬰兒床上，睡著一個嘟嘟的小家伙，白白的，睡得香噴噴的，大概是做著夢，偶爾會出一淺淺的笑意，的梨渦很像周京淮。

小床邊上，陳太太溫地看著孩子。

葉嫵一，立即過來給兒掖了被子，看著兒蠟黃的臉蛋，心疼地說道：“總算醒了，雖然醫生說因為太累了，但我總歸不放心。”

葉嫵看向小床，很自然地問：“還有一個孩子呢？是在母嬰室里喂嗎？”

陳太太沉默一陣。

葉嫵意識到什麼，抖著聲音又問了一遍：“媽，還有一個孩子呢！”

陳太太終于崩不住了，抱著葉嫵哽咽道：“那個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氣息，醫生盡力搶救了，最后實在沒有辦法。”

葉嫵坐在床上，呆呆出神。

許久，抱住自己的雙臂，手指甲掐進里，但卻覺不到痛。的臉慢慢地低下去埋著，低低哀哀地痛哭出聲，哭得抑極了，生怕嚇著小兒。

生產時，即使疼得恍惚，也知道先出來的是瀾安。

外婆做了小虎頭鞋的瀾安。

怎麼會沒有了……

明明，明明那麼辛苦地把孩子生下來了，當時那樣痛，卻能覺到那個孩子的氣息，平時他在的腹中是那樣頑皮可，他時常出小手，與葉嫵輕輕相。

做B超的醫生說，哥哥很高，長得很好看。

但是現在，的瀾安呢，的瀾安去哪里了？

葉嫵不相信，執意地想看看小瀾安，陳太太扶住的子，眼含熱淚：“周京淮把孩子帶走了，帶到了京市，應該是請了寺里的大師為孩子尋了個安之所。”

臨行前，周京淮抱了葉傾城，葉嫵生的第二個寶寶，周夫人更是含淚給孩子喂了一回牛，念叨著說了好些許，一旁的周硯禮輕輕淚。

但再不舍，他們還是離開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云城在下雨，隨行的專機帶了六個醫生。

葉嫵安靜地聽著，喃聲開口：“我要見見他，他是我懷胎九月生下來的孩子。我一定要看看他，我不看看他，這輩子我的心里都放不下。媽，我求求你了，我求你了。”

陳太太淚如雨下。

著聲音說：“阿嫵見不著了！沒有了！”

沒有了……

葉嫵很慢地會，這話的意思。

好半天，掀開床單，跌跌撞撞地來到臺。

外面青山綠水，外面雨連綿，外面一片霧蒙蒙的，看不清遠，更看不清京市的方向，更看不見的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