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殿主——”

楚月落座大漆描金的紫檀椅上，輕提云紋繡口，為程娥斟茶。

清流盞，微掀眼皮。

便說：“家師云烈，高義而故，配立廟。”

每一個字，平穩鏗鏘，喑啞力。

程娥和武霜降目接，皆在對方的眸底，看到了訝然的驚濤。

楚月淺酌半口溫茶，“今請二位過來，便是希百姓為家師立廟時，二位能夠前去清風鎮。”

清風鎮便是為云烈立廟的選址。

這是修行者們自發組織的。

雖說有楚月起的頭和推波助瀾，但真正一呼百應的，還是云烈亡故前給世人留下的震撼，那猶如銅墻鐵壁的一縷殘影，死后一年半載還能掀起懲善除惡的塵暴，足以讓無數慷慨悲歌之士為他高舉旗幟，潑土廟，由后世供奉，千載春秋的盛名。

程娥：“侯爺是想拉我們渾水，然后選陣營？”

開司典禮后，劍星司已有越過萬劍山的炙熱。助劍星司，就意味著站在萬劍山的對立面。

程娥慵懶后靠，絳紗籠，桃花眸噙著疏疏笑意，“侯爺，我想，活得錦玉食位高權重的人們，都不愿意得罪萬劍山。侯爺的對萬劍山的敵意太大，太明顯，已是一山不容二虎之境況，旁人該袖手旁觀，才是明智之舉，掉渾水盡管能魚，但也有——溺斃的風險呢。”

當戰爭結束，大地重歸安寧，昔日的并肩作戰生死與共都只了舊時的分，而日子都需要權衡利弊的往前過，不可能因為一點分就去為賭桌上的瘋子。

;武霜降始終沉默寡言。

同為曾經的下屆人，又從謀中起脊梁，涅槃一回，他會毫不猶豫站在曙侯的后，做那千瘡百孔也不倒下的城墻。

但來武侯府前，臨淵城的三十六位肱之臣齊齊跪地勸，群激烈道：

“城主，侯爺固然于你有恩，切不可意氣用事，拿臨淵城去還人啊。”

“劍星司如今略勝一籌，是因為那一萬多的半步五行靈，以及曙侯在永夜一役的貢獻，可捫心自問，劍星司如何比過萬劍山呢？！”

周憐圖謀的那一場戰爭，被《海神·諸年歷》記載為永夜之役，就是為了讓后世之人以史為鑒，莫要忘記生死存亡一線之間的永夜戰場。

“且不說曙侯傷勢過重，武軀難修，無法登天，固有高名，其蘊卻虛啊。”

老臣們熱淚盈眶，竭力阻止。

一個個的，恨不得死諫。

染金殿才是忠臣，背萬世罵名也要攔住義字當頭的臨淵城主。

武霜降迫不得已點頭應允，那些激悲觀的臉上，才逐漸地出現了笑容。

“聽聞，萬劍山給二位送上了仙氣繚繞的寶劍利。”楚月把玩著見底的茶盞，雕花釉面很有質。

武霜降、程娥齊齊一震。

曙侯的黑金火瞳，幽幽地看向了武霜降。

“武城主，本侯不你，不以權欺人，只圖個真心話。”

“……”沉默頃，武霜降起拱手道：“武某愿為侯爺肝腦涂地，兩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