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弗寒進宮之后，直奔含涼殿。

卻被小太監告知，皇上現在有云婕妤陪著，不便見他。

沈弗寒微微頷首，準備去偏殿稍坐片刻，正殿的門便開了。

云溪從殿中出來，朝著沈弗寒點點頭。

“既然沈大人求見皇上，本宮便不打擾了。”

“多謝云婕妤。”

云溪沒急著走，而是問道：“許久不見嘉月姐姐了，子可好？”

原本想說請進宮一趟，想想又作罷，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要過來了。

“人偶風寒，正在養病，想必過兩日便好了，多謝婕妤關心。”

云溪輕輕蹙眉：“還沈大人好好照顧，若是府醫治不好，隨時讓太醫過去。”

“是，微臣這便進殿了。”

云溪攔住他，看了眼殿門，低聲音道：“因著長公主的事，皇上這兩日緒不佳，沈大人千萬要謹言慎行。”

沈弗寒有分寸，而且他要說的也不是長公主的事。

謝過云婕妤，他便進了殿。

殿中縈繞著淺淺的酒香，皇上正在自斟自飲。

見沈弗寒過來，他喃喃道：“沈卿，你來了，陪朕喝兩杯。”

沈弗寒行了禮，坐在他對面。

兩杯酒下肚，李知序這才開口：“一個月之前，你說你有了線索，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去追查，可抓到人了？”

這幾年都無功而返，所以這次李知序也沒抱什麼希。

沒想到，沈弗寒卻道：“微臣幸不辱命。”

連日來的霾頓時因為這句話而驅散了不，李知序眼睛發亮，問：“是看到他的長相了還是跟他手了？”

沈弗寒平靜道：“微臣了他一箭，他摔下山崖，微臣找到他時，他已經被狼吞吃了大半，死了。”

李知序驚愕開口：“什麼？”

自他登基便困擾著他的人，就這樣死了？

沈弗寒看看四周，道：“還請皇上屏退左右。”

李知序擺擺手，讓宮太監都出去，連忙問道：“到底是怎麼找到他的？”

沈弗寒問：“皇上可記得齊國公世子裴懷謹？”

“怎麼忽然提到他了？”李知序思索片刻，“朕有印象，但是沒見過他。”

“他便是皇上要找的人，”沈弗寒直言道，“齊國公府有謀逆之嫌，還皇上盡早捉拿歸案！”

李知序已經失了言語，呆呆地看著他。

“沈卿，這話可不能說，齊國公府世代忠良，怎麼可能會……”

沈弗寒便吩咐侍衛將裴懷謹抬了過來，還有留下活口的殘黨余孽，以及梁叔的供詞。

鐵證如山，李知序僵著脊背坐了許久，終于神復雜地吩咐道：“來人！”

不出半個時辰，齊國公府便圍的如銅墻鐵壁一般，裴昭儀也被控制起來。

沈弗寒親自審訊，雷厲風行，連夜將所有證據呈上。

翌日傍晚，皇上便為齊國公府眾人定了罪，昭告天下。

如此輕易便解決了此事，沈弗寒不喜反憂。

長公主的事已經拖了許久，皇上卻遲遲沒有下一步作。

出宮之前，沈弗寒試探著問起此事。

李知序沉良久，還是說道：“沈卿一路舟車勞頓，這兩日又做了許多事，連歇息的工夫都沒有，此事改日再議吧。”

沈弗寒便沒再提了，行禮之后退了出去。

天早已變暗，濃重的墨黑沉沉地下來，直教人不過氣。

縱然宮中燈火通明，依然覺得分外抑。

寒風吹來，沈弗寒站在殿外咳了許久，這才裹大氅出宮。

回到侯府，趙嬤嬤正等在府門，見他過來，滿臉都堆著笑。

“侯爺可算是回來了，老夫人備了宴席為侯爺接風洗塵，還侯爺賞臉。”

沈弗寒拒絕道：“連日勞，我有些累了，還請趙嬤嬤告訴祖母一聲，今晚我不過去了。”

趙嬤嬤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想再勸幾句，沒想到侯爺走得飛快，也只能先回凝暉堂，再做打算。

老夫人聽了回話，拍案而起。

“連吃頓飯的工夫都沒有？他是不是又回正院找那個狐貍去了！”

趙嬤嬤連忙勸道：“老夫人，您別氣了，萬一心悸之癥發作可怎麼辦？”

老夫人拍著心口順氣，忽的又想起一件事來。

“我記得溫氏的病會傳染，弗寒過去了，豈不是也要染上了？”

趙嬤嬤也記起來了，擔憂地問：“老夫人，這可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老夫人繃著臉往外走去，“我親自去攔他！”

趙嬤嬤趕攙扶著老夫人，出主意道：“正好借著由頭休妻，染惡疾的媳婦，怎麼能做侯府夫人？”

“你怎麼不早說！”老夫人高興道，“若是弗寒實在不愿，正好也能給他納妾，不管怎麼樣，對咱們都有好！”

趙嬤嬤豎起大拇指：“老夫人真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主仆倆一邊謀算一邊往正院走去。

原本駐守在院外的侍衛已經撤了，老夫人暢通無阻地進了院。

丫鬟連忙進去稟告。

溫嘉月正在和沈弗寒用膳，聞言什麼都沒說，看向沈弗寒。

“讓老夫人回去，”他平靜道，“就說我準備安歇了。”

這兩日事太多，他實在不想為了這些瑣事周旋。

丫鬟連忙去回話，卻不想，老夫人竟直接闖了進來。

丫鬟低著頭開口：“奴婢沒有攔住老夫人……”

沈弗寒讓下去，看向怒氣沖沖的祖母。

揚聲問：“不是說準備安歇了？怎麼還在用膳？”

沈弗寒沒回答，而是問道：“祖母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老夫人指著溫嘉月，氣憤道：“染惡疾，你居然還與同吃同住，萬一傳染了你怎麼辦？”

“阿月的病已經好了，”沈弗寒道，“多謝祖母掛心。”

老夫人一噎，好了？怎麼這麼快就好了？

不信：“我看就是在撒謊！這樣的人，什麼事做不出來，你就是被蒙騙了！”

沈弗寒放下筷子，心平氣和地問：“祖母，您是真的容不下阿月嗎？”

老夫人心頭一喜，忽然詢問的意見，這是準備休妻了？

那就來做這個惡人，讓孫子無后顧之憂！

想到這里，老夫人立刻說道：“是！我早就看不順眼了，弗寒，你放心休妻，有什麼事全都沖我這個老婆子來，我看誰敢說個不字！”

“祖母誤會了，”沈弗寒一字一頓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您容不下阿月，便回老家居住吧，明日啟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