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滯半晌。

謝靈低頭，眼底劃過一嘲諷，轉開話題。

“我知道我出事讓你費心了，只不過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把談一鶴的翻出來了……”

“是謝懷洲和謝陳元幫忙的嗎？”

謝靈的話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寫滿在意。

沈昭寧忍不住輕輕吸了一口氣。

從謝懷洲告訴謝靈的過去，就理解了對方的想法。

為什麼謝靈愿意用這種方式來破壞一切。

又為什麼遭遇過這樣的事，卻從沒向任何人尋求幫助，如今面對輿論謾罵，更是一句辯解都沒有。

因為想用這種方式證明給謝陳元和謝懷洲看，斬斷了過去。

只要做的行為越出格，就好像掙了他們的掌控。

但如果尋求幫助，為一個害者，把自己的傷口赤展現在他們面前，那才是對的侮辱。

“不是他們。”沈昭寧眸清冷，“我有一個朋友，他是個私家偵探，最擅長挖些見不得人的。”

顧華不愧是黑市第一偵探。

沈昭寧找他不到六個小時，他連帶著料渠道都安排好了。

就是價錢貴的。

謝靈角撇了撇，心想又想多了。

謝陳元在的事上不會出手，謝懷洲也只會警告。

“那你朋友很厲害。”

謝靈輕笑，斜靠在沙發上，像是沒什麼心力和沈昭寧繼續談。

“重點不是我朋友很厲害，而是我現在明白了，從今往后我們應該跟謝懷洲和謝陳元劃清界限。”

沈昭寧的話讓謝靈的心頭一，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昭寧。

見拿起水杯輕抿一口，側目瞧的目，仿佛對一切了然。

“謝懷洲和你說什麼了？”謝靈馬上直起子，表略顯激。

“應該，是都說了吧。”沈昭寧揚眉。

謝靈瞳眸擴大，頓時無言：“……”

本以為自己和謝懷洲的恩怨，會是制衡對方的把柄。

謝懷洲就算為了沈昭寧，也早晚還是會跟低頭。

謝靈回過神來，像是想到什麼，冷笑一聲，“他說什麼了，是不是詆毀我的話？”

“不是，這件事在他看來，你無責，是他背信棄義，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他承認自己和謝陳元是一樣的人，也知道我會因此對他有看法，所以我們應該也不會有太多集了。”

沈昭寧放下水杯，淡淡陳述著。

似乎說的這些，對一點都無關痛。

“你真的打算不和謝懷洲來往了？”謝靈突然有點懷疑自己的聽力。

沈昭寧依舊笑笑，聲音很輕：“對啊。”

謝靈蹙眉，猛地湊到沈昭寧側，“可是他對你很好啊，他甚至為了你……”

謝懷洲甚至為了沈昭寧可以跳樓，命都能豁出去。

“那是他的事，但我有我的原則。”

沈昭寧淡然無的樣子刺痛了謝靈，“沈昭寧，你怎麼這麼無？”

“我也糾結了很久，可我想，如果道不同那就分開，也免得到最后彼此懷疑猜忌。”

沈昭寧盯著謝靈，看著滿臉不愿的樣子，眼底劃過一笑意。

“怎麼，謝懷洲都這麼對你了，你還對他放不下嗎？”

像是被穿心思，謝靈耳子馬上熱了起來，但還是很快否認，“才沒有，我恨不得他和謝陳元一起去死！”

“其實你不是想報復他，你是想讓他懺悔。”

“所以從一開始你會這麼輕易就跟我達合作，很大的原因，就是謝懷洲。”

沈昭寧也不想再繞彎子了，今天來，也就是跟謝靈打開天窗說亮話的。

謝靈愣了愣，眼底的徹底消退，全都明白了。

謝懷洲寧可被厭惡，也要保護沈昭寧嗎？

“沒錯，我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報復他。他在乎你，我就想要為難你，我也不相信你能幫我報復謝陳元。”

謝靈對朋友的信任，早就在謝懷洲背棄的那天夜里，被徹底摧毀了。

說完，迅速起，“對不起，我們的合作到此結束吧。”

“可以啊，但是我們有約定，你單方面解約需要賠償我十倍違約金。我算了下，你現在名下全部的資產應該不夠吧，或許姜方之和謝清清可以幫你？”

沈昭寧不聲地開口，說著，緩慢從包中取出兩人的合約書，輕輕翻。

細微的聲響刺激著謝靈的神經，提醒自己是個失敗者的事實。

無法為母親報仇，無法擺謝陳元的影。

甚至像是謝懷洲說的，連做謝家的大小姐，都不配。

謝靈猛然回眸看向沈昭寧，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拳頭握，指甲快要將掌心刺穿，“沈昭寧，你在辱我？”

“為什麼不可以，反正在你眼中我也就是這樣的人吧。”

沈昭寧沒有抬頭，繼續冷言冷語，“不過我還好，我有契約神，也有道德觀念。”

謝靈咬牙，卻無法應對。

這一局是輸得徹底。如果要賠償巨額違約金的話，不覺得，姜方之會幫。

說到底邊這些人都一個樣子。

不，是無能。

沈昭寧抬眸，眼看謝靈就要哭出來，忽然間有些心了。

“干嘛這副表，你要是覺得為難，也可以不終止合作。合約照常履行就是。”

謝靈看著沈昭寧，眼底淚翻涌，卻滿是疑。

“沈昭寧，你到底什麼意思？”

沈昭寧今晚來，不就是對興師問罪的嗎？

反正對沈昭寧來說，已經沒用了，如今沈昭寧更有十足的理由，將這個燙手山芋甩出去。

沈昭寧淡淡聲道：“再過兩天就是發布會了，臨時更換品牌模特，對我來說是很大的損失。”

謝靈遲疑：“可你剛剛……”

“我不提違約金，怕你忘記自己的責任。”

沈昭寧冷聲，說完又繼續翻包，將厚厚一疊解約合同塞到了謝靈手上。

謝靈怔了怔，目落下，這些……

竟然都是沈昭寧前期為了品牌不惜一切拉到的合作方。

“剛剛忘記說了，這些合作方，今天早上全部解約了。所以你要是再跟我解約，的賠償加倍了。”

這些合作方給沈昭寧的時間有限，今天一早，輿論還未反轉，沈昭寧就必須決定，要麼換掉謝靈，要麼賠償解約。

想也沒想，就全部解約了。

解約的還都是一線品牌的合作方。

“沈昭寧你瘋了嗎，你為了我居然……”

為了，沈昭寧居然做到這一步？

有必要嗎？

沈昭寧明明早就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是背叛了約定！

“我不是為了你，我只是遵守合約。”

沈昭寧平靜地看著謝靈。

“在利益面前沒有人不會權衡利弊，但我想告訴你，我的利弊可和謝家人不一樣。”

謝靈腦子一白，看著沈昭寧，從說話的神和態度里，竟然找不到一破綻。

許久，謝靈嗤聲，覺得有點好笑，可眼淚不自地淌落下來，表匪夷所思。

“沈昭寧，你這是什麼理想主義？”

“你不會覺得你這樣很酷，很有有義吧？我告訴你，在謝家做這樣的人，你就是個笑話！”

也曾滿懷希，把一切想得都很好。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真，只有利益。

如果有，那也只是因為利益不夠大……

像沈昭寧這樣的人，要在謝家立足，要繼承謝晉的財權，本是在做夢！

“我還是不想違背我的心。如果堅持自己想做的事，就會變別人眼中的笑話，為何不可以呢？”

沈昭寧不以為然地說。

謝靈神震。

別人說這樣的話，要麼是在自我安，要麼是在掙扎，可眼前的人……就是真的不在意。

沈昭寧好像有種不知死活的天真。

即便知道注定失敗，還要我行我素。

謝靈似乎明白，為什麼謝懷洲對不一樣了。

沒有人不想靠近理想，哪怕是……終將破碎的理想。

“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應該相信自己。”

沈昭寧將一份新的合約到了謝靈手中。

是之前跟謝靈簽署過的協議，但又加了許多補充條款，完善了兩人的權利義務。

如果謝靈違約，后果將是不僅僅只是財產范圍的損失。

但這合約，看似是沈昭寧對謝靈加強防范，實則卻更加平等。

沈昭寧對謝靈有了要求，反倒讓謝靈了真正意義上被需要的人。

謝靈看著合同，心緒翻涌。

沒想到將所有心思看的人，居然會是沈昭寧。

“從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我們像的，我的想法現在也沒有改變。謝懷洲不能幫你做到的事，我也未必能幫你做到，但你自己可以。”

“等你考慮好了，我們可以重新簽署合同。”

沈昭寧說完這些，就打算離開了。

不想控謝靈，一切選擇權都在對方手中。

“不用考慮了。”

沈昭寧話音剛落，謝靈就開了口。

直接拿起一支筆，毫不猶豫簽下名字。

“這麼快？”沈昭寧有些詫異，“合同你看過了嗎……”

沈昭寧特意規定了，謝靈和合作期間，不能泄任何機給他人。

尤其是細節，規定了關于謝家其他所有競爭關系存在者。

除了但不限于謝清清和姜方之。

也就是說，以后必須和姜方之他們在信息上劃清界限，絕對站在沈昭寧這邊。

“嗯。”謝靈看向沈昭寧，“因為我這次不是選你。”

不是選沈昭寧，而是選擇相信自己。

沈昭寧微微勾，一切都如預料。

深諳，們的底都是一樣的人。

因為謝靈對謝懷洲直到現在也無法無無義。

就連報復的方式也是如此笨拙。

終究為不了任何人的棋子。

突然，樓上傳來一陣響。

沈昭寧抬頭看去，謝靈拉住的胳膊，“時間不早了，明天我們公司見。”

“好。”沈昭寧沒有多說，兩人眼神匯，有些事已心照不宣。

沈昭寧走后，姜方之快步沖下樓梯。

兩人的對話他都已經聽到，上來就抓住謝靈的手，將手里的合同搶下來撕碎。

“你什麼意思？沈昭寧那賤人這麼會蠱人心，三言兩語就又把你騙得團團轉？”

謝靈冷靜的看著姜方之發完瘋，淡淡道：“你不是已經聽見全部了嗎，我和沈昭寧的合約還會繼續。”

“你真的相信會為了你和謝懷洲謝陳元劃清界限嗎？你別傻了，沈昭寧不可能贏的，就算真為了你跟謝陳元翻臉，只會在謝家舉步維艱！”

姜方之按著謝靈的腦袋，憤怒到發狂。

他此刻氣上頭，真恨不能將謝靈活生生給吞了。

但謝靈沒有反抗，任由他說再多刺激對方的話，都異常地鎮靜。

“姜方之，我累了。”

謝靈突然低聲，輕輕的一句話，讓姜方之心頭一。

他手掌忽然一松，看到謝靈頂著凌的發仰頭看他，眸泛紅，但神難得的恬靜溫。

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姜方之認識謝靈的時候，上就著麻木。

冰冷如極寒雪地，破碎脆弱，麗的不是人間之。

讓他想要把玩，更想弄壞掉，私藏起來。

如今看到謝靈的披著的堅外殼出一隙，他忽然更好奇里面到了什麼程度。

為何……只是這樣窺見幾分，就讓他躁。

“沈昭寧說得對，我不想被任何人控。

但是我習慣了，所以我才會跟你在一起，實際上……我真的很討厭你，我也討厭謝家。我并不想為謝家的棋子，也不想和謝家人走同一條路。”

謝靈認真地看著姜方之的眼睛，說出了真心話。

知道姜方之不是一個能傾訴的對象，他不會理解，也不會尊重。

甚至還會因為的話被激怒，對瘋狂報復。

可謝靈現在不害怕了。

不再掙扎，也不想逞強，忽然覺得舒服許多。

明明周圍異常安靜，可聽到謝靈說討厭他這幾個字時，姜方之忽然覺得耳中一陣轟鳴。

他早就知道討厭他。

但如今的覺，好生奇怪。

“謝靈，你知道你選擇沈昭寧的后果嗎？”

姜方之想要發狠，可忽然使不上力氣，想要發怒，可緒卻高漲不起來。

他組織了半天語言，才對著謝靈蒼白無力地說了一句。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