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縣，齊家。

“別。”

沈今棠指尖拈著青黛眉筆，輕輕抬起顧知行下頜，替他描畫眉峰。

銅鏡映出二人影，一個專注，一個無奈。

顧知行這張臉生得極好，劍眉星目，廓分明，只需稍改幾分英氣，添些，便活是個新嫁娘的模樣。

顧知行眉頭微蹙，著近在咫尺的沈今棠，緒頗為復雜。。

他堂堂七尺男兒，如今竟要扮作新娘？

“這張臉當真是好看極了，若我是個男子，我都想娶你了。”

沈今棠端詳片刻，角微揚，半是玩笑半是贊嘆。

誰知這話不知了顧知行哪弦，他倏然手，一把將人攬至上，低頭便要吻下。

沈今棠眼疾手快，指尖抵住他的，輕斥道：“別，剛涂好的口脂，蹭花了可不好補。”

顧知行眸微沉，盯著問：“你何時學會替人上妝的？”

沈今棠手上作未停，隨口答道：“從前出門在外，男裝行事方便些，改改裝扮是常事，久而久之便學會了。”

“改裝扮？”顧知行敏銳地瞇起眼，“你是扮男裝，可你怎會男改？”

沈今棠指尖一頓，思緒忽而飄遠。

改妝……

那人最是挑剔，規矩極多，事事講究。

他不僅習琴棋書畫，連子梳妝之事也要通。

別說是改改妝，就算是讓做個妝娘，也是勝任的了的。

但是這些經歷說出來，未免引人恥笑。

沈今棠微微垂下眼眸，試圖用長長的睫遮住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異樣緒，輕咳一聲，聲音里帶著些許掩飾的輕快：“年時胡鬧，學過些。”

打心底里覺得，若讓顧知行知道，曾經有人將按在妝臺前，一遍遍描畫遠山眉、點絳，他定會笑得前仰后合，那副模樣簡直能想象得出來。

顧知行的眼睛毒辣的很，他一眼就瞧出了沈今棠神間的猶豫。

那睫羽輕輕，眸微微閃爍，分明是在遮掩著什麼。

他眸驟然一沉，心底那無名火“嗖”地一下竄了上來，還沒等反應過來，便猛地低下頭，狠狠地咬上了的。

沈今棠瞬間吃痛，齒間彌漫開一腥甜的味道。

下意識地想要后退，卻被他扣住后腰，彈不得。

掙扎著喊出他的名字：“顧知行！”

終于掙開來，指尖輕輕抵在上的傷口，蹙起眉頭瞪著他，卻見他別過臉去，下頜繃得的，薄抿了一條直線，活像一個賭氣的孩子。

“分明是你咬了我，你生的什麼氣？”

沈今棠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手輕輕捧住他的臉，是將他的臉轉過來對著自己。

“世子殿下，”指尖輕輕地點了點他繃的角，“生的哪門子氣呀？”

上那滴珠在燈下顯得格外鮮艷刺目，顧知行眸一暗，突然手扣住的后腦，傾而下，將那滴珠卷口中。

溫熱的舌尖輕輕掃過傷口，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仿佛電流般從齒間傳遍全，讓沈今棠的心跳都了一拍。

沈今棠耳尖“騰”地一下燒了起來，像是被火苗點燃的楓葉，慌地推開他，微微抖：“你……”

顧知行角微微上揚，眼底的霾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溫的笑意。

“現在高興了。”

他低低地說，聲音里帶著幾分得意。

何必糾結過往呢？

橫豎現在就在自己懷里，哪里也去不了。

若真要計較從前那些事，怕是先氣死的得是他自己。

平白讓旁人得意，那豈不是蠢貨才會做的事？

這麼一想，他竟自己把自己哄得高興起來。

“你自己化吧！”

沈今棠惱地將螺黛猛地擲進他懷里，轉就離開。

可顧知行眼疾手快，一把攥住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將重新拽回懷中。

“我錯了。”他下頜輕輕抵在的肩窩，嗓音悶悶的，帶著幾分討饒的意味。

溫熱的鼻息拂過頸側，像是一陣微風掠過湖面，激起層層漣漪，激得脊背發麻。

明明是在撒，可他手臂卻箍得死，像是怕一松手，懷中的人兒就會化作一縷輕煙，從指間溜走似的。

沈今棠被他灼熱的吐息燙得頸側發，指尖無意識地揪住他腰間那條玉帶。

那白玉鏤雕的帶扣硌在掌心，泛起些許涼意，與他懷中的溫度形鮮明對比。

“錯哪了？”故意板著臉，可尾音卻忍不住泄出一意。

顧知行低低地笑了一聲，鼻尖輕輕蹭過耳后那片薄，惹得渾一，像是被螞蟻輕輕咬了一口。

“錯在……”他忽地含住耳垂，輕輕咬了一下，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腔深傳來，“該早些把你搶過來。”

這樣，就完完全全屬于他了。

妝臺上的銅鏡泛著和的，映出兩人疊的影。

沈今棠瞥見鏡中自己緋紅的眼尾，像是被晚霞染紅的云朵，惱地去掰他環在腰間的手，試圖轉移話題：“別胡鬧了！吉時將至，你這新娘子連蓋頭都沒……”

話音未落，天旋地轉間，已被顧知行倒在鋪滿大紅錦被的婚床上。

那錦被繡著繁復的花紋，紅得耀眼，像是燃燒的火焰。

顧知行單手扯過繡著鴛鴦的蓋頭，紅綢如云霞般飄落，將兩人籠在朦朧的影里，仿佛隔絕了整個世界。

“現在有了。”他指尖輕輕過上還未結痂的傷口，眸幽深如潭，仿佛藏著無盡的，“還缺個揭蓋頭的新郎。”

窗外，喜娘的高聲突然傳來：“請新娘子出閣——”

聽到這聲音，沈今棠便知道是青崖口的人到了，的心猛地一沉，慌忙推他：“快起來！花轎到門口了！”

顧知行眼中劃過一抹暗，不不愿地起，指尖卻仍勾著沈今棠腰間系帶，輕輕一扯，便將拉近幾分。

“慌什麼？”他低笑，嗓音里還帶著未散的沙啞，“橫豎齊小姐是不愿意親的，讓他們多等片刻又如何？”

沈今棠瞪他一眼，拍開他的手：“假戲也得真做，若是了破綻，你我這些時日的謀劃豈不白費？”

匆匆理了理被皺的襟，又抬手替他平嫁上細微的褶皺。

大紅嫁如火，襯得顧知行眉眼愈發深邃，偏他角噙著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哪有半分新嫁娘的模樣？

“低頭。”沈今棠指尖蘸了胭脂，輕輕點在他上，“方才蹭花了，補一補。”低聲說道，聲音里帶著一溫。

顧知行難得乖順，微微俯任擺弄，目卻始終落在臉上，像是要把的每一個細節都刻進心底。

抿時，頰邊會陷出一個小小的梨渦，長睫如蝶翼般輕，專注的模樣格外人，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