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奇怪地看著他,滿臉問號,無奈說:“我是殿下剛過門不久的太子妃。殿下要靜養,你說話能不能小聲些。”
四皇子冷嗤一聲,上上下下打量知意一眼,眼神滿是質疑和輕蔑。
有平公主這個前車之鑒,宋知意也不把這些皇子公主的輕視當回事讓自己難了,索不理四皇子,輕聲進里間看了看太子,得知那位看起來很厲害的老和尚暫時也沒有辦法時,腦袋耷拉下來,但只是片刻就打起神來。
大師為太子遠道而來,又逢除夕,得先安排膳食和住,若是太子醒了,也好及時看診,免得耽誤事兒。
宋知意出去與慶嬤嬤說了此事,慶嬤嬤笑著點頭:“老奴正要準備,您只管放心。”
四皇子瞧儼然一個當家主人的模樣,吩咐這吩咐那的,慶嬤嬤竟然也言聽計從,心里更是沒來由地不舒服,三兩步上前把要去重新春聯的知意攔了下來。
四皇子指著那對聯,又指著窗戶上喜慶的福字,惱火質問道:“我三哥還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你卻有閑功夫對聯,在清暉堂張燈結彩,你居心何在?你有良心嗎?”
宋知意:“……”
皺眉瞪了四皇子一眼,分明跟年紀差不多,而且按輩分理應是他的三嫂呢!跟平公主一樣沒禮貌。
但今日除夕,宋知意也不想與人有些口頭爭執,娘說了,不吉利,于是當下只端出長輩的架子來,語氣老沉地反問:“過年了不對聯掛宮燈,難道整日以淚洗面嗎?那豈不是盼著殿下……”意識到這話也不吉利,頓了頓,用掃視的眼神打量一遍四皇子,“還是像你一樣,跟個陀螺似的轉來轉去?”
四皇子被懟得一噎,臉霎時漲紅起來,“你”了半響說不出話。
宋知意不搭理他了,徑直過去春聯,可惜和冬青梅香都不夠高,梅香正要命侍去扛把梯子來,宋知意回頭看了眼四皇子,他那量倒是高,輕咳一聲,繃著小臉嚴肅喚:“四弟。”
四皇子:“……???”
誰是你弟!!
宋知意對他的惱視若無睹,一本正經使喚道:“你站著也是干站著,不如過來幫上去,這春聯可是驅邪祈福的。難道你不想為殿下添份福氣嗎?”
四皇子沒好氣地回瞪一眼,下一瞬到底還是老老實實過來,拿起春聯,格外認真地,連一點褶皺也不放過,卻不忘怒聲:“你讓開!”
宋知意“哦”了聲,讓得遠遠的。
快晌午了,藥房里剛煎出午時的藥湯來,知意不放心地再進屋看看太子。
沒想到剛來到床邊,就聽太子懨懨地輕咳一聲,語氣虛弱道:“聒噪。”
宋知意愣在原地,等反應過來太子居然醒了,高興得險些要掉眼淚,但唯恐把福氣哭沒了,又生生將淚水咽回去。
蹲在床邊,也不管太子投來的略有些嫌棄的眼神,聲嘟囔道:“才不是我要聒噪呢!不對,要是早知道聒噪你就會醒,我恨不得日夜在你耳邊說話才好。”
第18章 口嫌正直
太子瞧著宋知意這又想哭又想笑的模樣,有點嫌棄,真日夜在跟前絮叨,豈非要被煩死?
宋知意倒是沒太在意太子的表,趕去太醫進來。
比太醫先到的卻是在門外春聯的四皇子,他手上沾著的漿糊也來不及清洗,風似的“嗖”一下跑到床邊,一向盛氣凌人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三哥,三哥?”
太子微闔的眸輕輕掀開,見到四皇子,無波無瀾的目才多了分意外,“你回了。”
四皇子重重點頭,握住太子的手語無倫次道:“三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去牽云山請了空空大師回來,他治疾很厲害的,不過三哥你放心,我對外只稱沉迷武當功法,請他來給我做師父,絕對不會走半點風聲。”
太子“嗯”了聲,神沒多欣喜,只嫌棄道:“瞧你這出息。”
四皇子頓時直腰板,愧地垂下頭,低聲說:“我實在是太高興了,反正這也沒有外人。”
太子沒再說話。
適時太醫與空空大師趕來了,四皇子連忙起站到一旁,宋知意也在,然床前就那麼點位置,二人不對付地瞧了對方一眼,各自退到窗邊,誰也不搭理誰。
太醫把脈半響,道太子的脈象比昏迷時沉穩有力了些,可子依舊虛弱得厲害,一時半會說不準是有所好轉,還是惡化,只能調整藥方觀察兩日。
太醫下去研討藥方后,空空大師這才上前來自報家門,見過太子殿下,準備開始先前的與針刺之法。然而空空大師剛要掀開錦被,一直虛弱無言的太子卻如同被人逆鱗一般,猛地出手掌按住被角邊緣,因為太過用力,他骨節發白,眼神滿是提防與懷疑。
四皇子立刻上前道:“三哥,我敢以命擔保,大師是信得過的。”
太子的手卻毫沒有松開,眉心蹙著,緩緩轉眸看向張站在外圍的宋知意。
四皇子的視線跟著看過去。
宋知意后知后覺,恍然明白了什麼,忙說:“那我去小廚房看看他們準備了什麼好吃的。”說完一溜煙退出屋子。
太子的手掌這才放松下來,無力地闔上眼任由空空大師掀被出他一雙修長卻蒼白得過分的,上遍布一道道褪不去的丑陋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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