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謝明月話音落下，宴會廳頓時一片安靜。

柳如玉皺眉看向上首的長公主與九公主姑侄兩人，面有些難看，卻不得不陪著笑臉開口：“多謝九公主夸贊，只是長公主壽宴何等尊貴，小頑劣才藝淺，著實難登大雅之堂，唯恐污了長公主的眼。”

也有人笑著附和打圓場。

畢竟蘇家是國公府，若是別的時候也罷，但此刻男賓客齊聚一堂，且原本并未安排晚輩獻藝，只點了蘇家二小姐一個……那便是赤的辱了。

柳如玉原以為是九公主的意思，想著怕是這小兒不知何時又開罪了公主。

但好在長公主是長輩，平日里行事也有分寸，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

可下一瞬，長公主噙著淡笑開口：“蘇夫人過謙了，本宮早已聽說過蘇家二小姐貌如花舞技不凡，恰逢今日小輩們有心，蘇夫人又何必攔著，莫不是本宮這公主府，當不起蘇二小姐跳支舞了？”

這話說的屬實重了，以至于柳如玉面幾變卻再尋不出推之言。

長公主另一邊手下，謝輕瀾眉頭微蹙開口：“姑母，蘇裊……”

可他話沒說完便被長公主似笑非笑打斷：“蘇裊是你未來妻妹，說起來也是本宮自家晚輩，怎的跳個舞卻這般推推拖拖……可是不愿？”

最后一句，長公主的眼神直接看向蘇裊，得不得不表態。

旁邊，蘇萱像是張不已的模樣，低垂著眼，眼底卻滿是笑意。

無論此番蘇裊是拒絕后徹底得罪長公主，還是忍著屈辱跳了這個舞……的炮灰值都會大漲。

到那時候，謝輕瀾便再不會替說話了！

在所有人的視線中，蘇裊笑著看向長公主，緩緩出聲：“長公主貴為尊長，要看臣跳舞自然是臣的福分，只是……臣的確學藝不，這胡旋舞又難度頗大，只怕到時候跳起來不如人意讓長公主怪罪。”

昭長公主自從侄那里知道了蘇家這個養居然敢非議自己府中幕僚，便鐵了心要將這個不知尊卑的東西好好懲一番，因此才不顧得罪定國公府，非要辱蘇裊這一回。

因此，蘇裊如今推辭說學藝不唯恐怪罪，長公主自然不會給逃的機會。

“只要你有這份孝心，給本宮這壽宴添一份熱鬧，無論你跳得如何……本宮絕不怪罪。”

且看你還有什麼借口！

蘇裊聞言，拎起擺笑著起：“那臣便斗膽獻丑了。”

轉一瞬，沖斜對面滿眼擔憂看著的舒玄清極快的眨了下眼，接著，就在一眾或含同或幸災樂禍的視線中……拎起擺咚的一聲跳到了桌上。

廳中眾人先是一驚，還沒反應上來，便見那蘇二小姐擺翻飛旋轉，抬腳一踢……一盤菜嗖得飛出去，啪得砸到旁邊一張小桌上。

葉靈汐被濺了一頭一臉的湯，先是一僵，接著便驚出來：“蘇裊！”

可下一盤菜已經飛了出去。

眨眼間，隨著蘇裊幾個旋，“啪啦啪啦”盤子砸落的聲音驚醒了所有人。

長公主大怒：“蘇裊……你做什麼，放肆！”

蘇裊卻作不停，一邊旋轉著跳到葉靈汐面前桌上，在葉靈汐尖聲中揚聲解釋：“長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胡旋舞本該在鼓上跳，可這里沒有鼓，殿下又急于看臣表演……便只能拿桌子湊活。”

反腳一掃，嘩啦嘩啦：“臣在此恭祝長公主福如東海……長流水！”

走你！

一盤菜砸到九公主謝明月邊，謝明月驚怒得跳了起來。

蘇裊又是一腳：“再祝長公主，壽比南山……不老松！”

走你！

嘩啦！

伴隨著又一陣驚呼，廳中已混不堪。

昭長公主面鐵青已經氣的哆嗦：“下來！你給本宮下來！”

蘇裊跳下桌子。

長公主指著：“你放肆，來人，把這個……”

蘇裊揚聲委屈道：“臣先前便說過學藝不跳起來難如人意，是長公主殿下您說絕不怪罪，如今卻怎的要責怪臣不？”

柳如玉這時也終于緩過神來，立刻起跪下告罪：“小學藝不舞姿鄙，還請長公主看在是一片孝心想要祝壽的份上寬宥則個。”

謝明月也回過神來了，指著蘇裊怒道：“什麼學藝不舞姿鄙，分明是故意的！”

蘇裊神委屈又無辜：“九公主何出此言？臣先前與家母已再三推道我學藝不……如今卻引來公主這般揣測，不跳不行跳也不是，這讓做臣子的實在是不知今后該如何自了。”

謝明月氣得要跳腳，卻被側昭長公主按住。

昭長公主心里清楚，此番自己并不占理，若是真鬧大了誰都能看出來是有意辱這蘇家二小姐……只是卻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國公府這聲名狼藉的養竟敢這般放肆，堂而皇之攪了的壽宴，可偏偏的，是先說絕不怪罪，如今若要計較是怎麼都說不過去。

深吸了幾口氣，昭長公主冷笑著沖柳如玉道：“蘇夫人倒是養了個好兒，頗有膽。”

柳如玉心知此番是與長公主結下大梁子了，只能不住告罪。

可長公主一揮袖并不與多言，而是冷冷看著蘇裊：“本宮并未怪罪于你……只是你先前靜太大，踢飛了本宮最喜歡的把件，這便去外邊找吧。”

長公主一字一頓冷笑出聲：“找不到，不許回去。”

說完，甩袖在謝明月的攙扶下揚長而去，席間一片死寂。

很快，長公主府管家出來笑著打圓場后說長公主殿下忽不適，宴會到此為止，無法相送，請眾賓客包涵。

眾人自然一連串的客氣話，然后忙不迭離開公主府。

誰都知道，長公主哪里是忽不適，這是被砸了壽宴快氣死也丟臉死了……

蘇裊被公主府的下人盯著站在院子里找那個并不存在的把件，眾賓客從側走過，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暗暗嘆。

畢竟，敢在長公主壽宴上鬧這麼大一通也著實有膽，便是長公主今日礙于自己的話無法發落，可往后要對付一個小小臣可多的是法子。

這姑娘以后怕是不好過了。

柳如玉面鐵青，被蘇萱攙扶著，從蘇裊邊走過時狠狠白了眼這個慣會惹是生非的兒，然后頭也不回離開。

葉靈汐與薛青青幾人專程走的慢了些留下笑話蘇裊：“你真是活該啊，好好找東西吧，找不著不準走哦。”

蘇裊看著葉靈汐，勾：“你頭上有個翅。”

葉靈汐一愣，怔怔抬手，等到那個鐵定是被蘇裊踢到頭上油膩膩的翅膀時，頓時一聲尖：“蘇裊……”

蘇裊眨眼：“太好了，原來你們要陪我一起找。”

葉靈汐的尖戛然而止，隨即忙不迭拽著薛青青幾人往外逃去，咬牙咒罵：“鬼才要陪你一起找！”

幾人出了公主府大門，葉靈汐還想同薛青青們約著去游玩，卻見家中下人躬靠近低聲匆忙道：“小小姐，夫人讓您速速回府。”

葉靈汐一愣，皺眉：“何事如此著急？”

下人猶豫一瞬然后靠近低語：“養在外邊那位小姐要回京了。”

葉靈汐輕嗤：“回便回，還要本小姐去迎接不？”

那下人忙道：“不是，是那位傳信說先不回府，進京后第一時間要進宮去……聽傳話的人意思，那位邊，應該結識了了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