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裊出了閱瀾宮便加快步伐往碎玉軒走去，畢竟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擔心嬪因此發作找茬，倒不是害怕，就是麻煩。

可沒想到快到碎玉軒時卻遇到了老人，晏臨。

上的飛魚服張牙舞爪，后的隨從也是氣勢森森，可看到蘇裊的時候晏臨卻倏然漾起笑意來，桃花眼灼灼：“蘇二小姐。”

蘇裊心里冷嗤，面上卻是笑瞇瞇的：“晏大人。”

“二小姐要去送東西？”

蘇裊嗯了聲：“給嬪娘娘送冬裝。”

晏臨看到托盤里的裳時立刻就猜到了什麼，他眨了下眼，然后走近幾步：“有件事二小姐怕是不知道，嬪出的烏雅氏于立冬日覆滅，立冬這幾日都穿素服，這套送進去，怕是要給你惹出禍端來。”

蘇裊微睜眼：“啊？”

滿臉愕然：“可這是崔典讓我送的啊，要怪也怪不到我頭上吧，又不是我做的。”

蠢貨，爛泥扶不上墻。

晏臨心中不屑。

也不知道這草包都得罪了多人，這擺明了是被人設計，卻連旁人提醒都聽不懂，若非為了取信蘇裊，晏臨更喜歡看倒霉吃癟。

下一瞬，晏臨有些無奈，溫聲道：“晏某是真心替二小姐著想，小姐不肯信我嗎？”

蘇裊抿，神猶豫。

頓了頓，說：“可是，無功不祿，我娘說，教我不要平白接旁人好意，晏大人已經幫我幾次了……”

一邊說著，一邊像是有些不自在移開視線。

看到蘇裊的神，晏臨心中厭惡，語調卻愈發和起來：“原不想太冒昧，可若是引起二小姐戒備卻是在下實不愿看到的。”

他垂眼，出些模樣來：“自那日大國寺山下驚鴻一瞥，晏某便對小姐見之難忘……我心知自己聲不夠彩，旁人都不愿接近錦衛，但還請二小姐相信，在下對二小姐絕無冒犯之意。”

蘇裊明顯對那個舒玄清不一般，而到了他這邊，亦是這樣曖昧不清的姿態……像是很旁人拜倒在石榴下的覺。

淺得可笑。

可這樣對他來說更好……

晏臨的桃花眼中盛滿愫：“所以，蘇小姐能看看在下嗎？”

果然，對面的草包花瓶出暗暗喜悅的神態來：“所以，你也喜歡我？”

晏臨滿眼和看著：“是，所以，能不能請二小姐給在下一個……能替您分憂的機會？”

蘇裊看了他一會兒，像是有些糾結和猶豫，最終咬了咬小聲說：“還是算了……你的容貌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仿佛沒看到晏臨有些愕然的神，蘇裊手比劃著他的臉，神真誠說道：“你眼睛上挑下太尖，像個狐貍，沒有男子應有的男兒氣概，我不太喜歡你這種樣貌。”

晏臨：……

面上刻意作出的微笑差點維持不住，晏臨勉強扯了扯角：“那是在下不好。”

蘇裊點點頭安：“我這人說話一向直，你該不會生氣了吧？”

晏臨暗暗咬牙，面上笑道：“怎麼會。”

“那就好。”

蘇裊笑瞇瞇：“雖然你男生相，但也有子喜歡你這種漂亮的……多謝晏大人方才提醒，我先走啦，再會。”

說完，蘇裊頭也不回進了碎玉軒。

后，晏臨站在那里閉眼深呼吸幾次，才勉強住將那草包一劍劈了的殺意。

一邊對他態度曖昧不清，可毫無預兆的又對他的樣貌一通評頭論足還說他……男生相？狐貍？

這到底是個什麼污糟東西！竟然能活著長這麼大！

晏臨滿心殺意，可想到那草包有些猶豫的模樣，明白對他并非無于衷，這才勉強平復了滿腹火氣。

后，幾名下屬親耳聽著自家司使被人左一句“狐貍”右一句“男生相”，拼盡全力才勉強維持住臉上冰冷的表。

下一瞬，就見自家司使晏大人冷冷開口：“想笑就笑！”

幾名下屬一個激靈齊聲道：“屬下不敢！”

晏臨磨了磨牙，轉大步往前……

另一邊，蘇裊被宮人領進了碎玉軒。

剛進去，就見眼窩深邃五艷的嬪娘娘坐在上首正欣賞著自己手上的戒指，漫不經心道：“真是勞煩蘇二小姐了，百忙中還要出時間往我這碎玉軒跑一趟。”

蘇裊知道這是因為自己來晚了對方心里不爽。

要不是國公小姐，而是隨便哪個宮人，恐怕現在等著的就不是怪氣了。

蘇裊如今已經長了些腦子，沒有因為嬪的怪氣發火，而是笑瞇瞇道：“路上有些事耽誤了，還請娘娘莫怪。”

嬪對這位蘇二小姐的跋扈早有耳聞，原想著故意刺一下等對方跳腳，卻不料這無腦縱出了名的蘇二小姐居然還能沉得住氣。

“蘇二小姐言重了，本宮又不是什麼洪水猛……”

話說到一半，嬪忽然看到蘇裊手中托盤上水紅濃艷的，面頰抖了抖，然大怒：“來人，給我按住打！”

族人忌日卻不能拜祭，連滿心悲傷都要強忍著不能形于，嬪心中本就著一肚子的傷心和憤懣，如今見到這人竟敢在這種時候給送來這樣喜慶的裳，頓時怒火中燒。

不用想都能猜到，這一定是故意的！

嬪心里知道，不見得是這剛宮沒多久的國公小姐所為，可對方將這裳送來刺的眼便是這蘇二小姐倒霉！

國公小姐又怎樣，今日打便打了，日后如何日后再說！

眼見旁邊宮人面一變就要發難，蘇裊直接扔了托盤，拿起那紅抖了抖：“娘娘別沖，先好好瞧瞧這裳再說。”

嬪驀然愣住。

怔怔看著那雖略有些簡單卻明顯能看出是烏雅氏祭典所穿的蓮花，眼圈倏地紅了。

左右宮人也立刻停下。

宮中不能祭拜，每每到了立冬日，闔宮喜氣洋洋時，嬪卻要忍著滅族之傷……如今猝不及防看到這悉又親切的蓮花，泛紅的眼底涌出氣來。

抬手讓宮人退下，嬪親自走到蘇裊面前接過這蓮花。

“你、很不錯！”

看到嬪認真端詳著蓮花的神，蘇裊說：“娘娘喜歡就好。”

接著，話鋒一轉：“臣先前來的晚了便是尋地方改這蓮花費了些功夫。”

嬪抬眼看向蘇裊。

蘇裊沒有拐彎抹角：“想來娘娘也能猜到，今日這是有人故意讓臣送紅過來，讓娘娘不快，再利用娘娘讓臣罰，臣路上看到先前那子便心覺不妥，這才擅自改。”

嬪頓了頓，將給宮人，然后走回去坐下來：“蘇二小姐直爽。”

蘇裊點頭：“所以容易得罪人，但臣實在學不會拐彎抹角那一套，今日之事娘娘與臣都是遭人設計，你我兩人并無任何嫌隙，將話說開了，也可以免去好些麻煩，免得日后再被人利用。”

嬪笑了。

出草原烏雅氏，嬪本就是火直爽的子，在這深宮中愣是磨得不人不鬼，如今看著眼前這小叭叭叭的蘇二小姐，嬪竟是神奇的覺出些樂趣來。

“行了，本宮不是蠢貨，自然不會怪罪你什麼……你可能還不知，前一日太后剛給了眾妃嬪考察你們一行人的冊子。”

說話間，嬪讓人拿出個小冊子來，當著蘇裊的面打開，然后蘇裊就看到們此次進宮的六個人名字都在上邊。

嬪看了眼蘇裊，接過宮人奉上的筆，在蘇裊名字后邊寫了：甲上。

蘇裊笑瞇瞇：“那就多謝娘娘啦。”

嬪嗯了聲，將冊子遞回去，然后將自己腕上水頭十足的帝王綠翡翠鐲子下來遞給蘇裊：“你差事辦得不錯，這是本宮賞你的。”

蘇裊頓時笑得更甜了。

正是因為從小見多了好東西才能分辨出，這翡翠鐲子著實不錯。

之前就聽說嘉恒帝對這位桀驁不馴的嬪娘娘十分寵，很多時候都縱著的脾氣，各種賞賜也給的厚，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娘娘啦。”

蘇裊笑瞇瞇接過且十分開心的模樣讓嬪的心都跟著好起來。

宮中若是多一些這種喜怒都形于、簡單直接的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