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硯正是氣翻涌的時候，被這小孔雀直接坐了滿懷又抱著他聲央求……即便是知道是為了旁人，皇長子卻有些管不住自己心。

他看著小孔雀，語調已經有些低啞：“裊裊，你可還記得，我如今是何種狀況？”

蘇裊一愣，抿了抿，有些張略往后坐了些，然后可憐哀求：“九公主那邊快急哭了，給舒大哥換了果酒，這會兒不敢太醫，殿下，九公主是你妹妹，你就幫幫你未來妹夫，行不行。”

“未來妹夫”幾個字明顯讓謝沉硯心略好了些，看了眼抱著他脖子撒央求的小孔雀，謝沉硯抬手將藥丸遞了過去。

蘇裊頓時眼睛一亮，然后視線又落到他還包扎著紗布的手上。

這手，是冬狩時為了救傷到的……

蘇裊此刻來不及細想，接過藥丸后立刻起掉頭。

等蘇裊跑出亭子離開了，平璋才苦道：“殿下，這藥丸子只來得及配出一枚，給了舒將軍您怎麼辦？”

謝沉硯喝了杯涼茶：“就說我子不適回去歇息了。”

太后宮里的人傳遞的太后意思其實有些強，說務必請皇長子走一趟。

可這又怎樣，便是太后，也強迫不了大皇子。

謝沉硯輕吸了口氣后起：“回閱瀾宮。”

平璋連忙應是……

謝沉硯自己狀況不對，因此走的很快，一邊往前一邊安排，平璋一一回話。

“陛下那邊相禮已經去告罪解釋了，陛下恤說讓殿下好好歇息，二殿下已經引到葉家小姐那邊去了……”

謝沉硯神淡淡：“皇祖母急于給尋個去，那便幫幫皇祖母，省得老人家心急總犯暈。”

平璋躬不敢接話。

等進了閱瀾宮，平璋便按照謝沉硯的意思讓人去準備湯藥和冰水。

那顆丸子還是近來才制好的，制了兩顆，另一顆用來確認有用……僅剩下的一顆被蘇二小姐從殿下這里哄走了。

如今殿下便只能用尋常湯藥再配冰水。

可就在謝沉硯剛除下大氅與外袍時，平璋匆匆進來傳話：“殿下……二小姐回來了。”

小孔雀？

謝沉硯形微頓。

片刻后，蘇裊就被平璋引了進來，看到謝沉硯只穿著里靠在床榻邊，一邊將上大氅拿下來遞給平璋，一邊小心問道：“殿下，你怎麼樣啦？”

弱弱道：“藥丸……我已經給舒大哥了，然后我才想起來那會兒平璋的神不對勁，是不是……你只有一顆解藥？”

蘇裊確實是著急救舒玄清才沒來得及多想，以為以謝沉硯的本事，能有一顆解藥自然就有兩顆三顆，可靜下心后才忽然想起來，拿走藥丸時平璋的表好像有些言又止。

總歸無法安心，便連忙又折回來看謝沉硯了。

謝沉硯嗯了聲，神平靜。

若非他面酡紅，連眼角都已經開始泛紅，蘇裊差點要以為他這般淡定是已經解了藥。

想到拿走了他唯一的解藥給旁人，如今又來問他，怎麼看怎麼假惺惺，蘇裊便有些疚。

小心問道：“可還有什麼別的湯藥之類的有用？”

謝沉硯低垂著眼，語調低啞：“喝過湯藥了。”

這時，平璋進來恭敬說：“殿下，冰桶備好了……”

蘇裊就看到，兩名侍抬著一大桶冰塊進了隔壁浴室，然后便是一陣嘩啦啦冰塊倒進浴桶的聲音。

正是深冬臘月，那些冰塊看著就讓人骨悚然，蘇裊忽然就覺得很不是滋味。

不舍得讓自己哥哥跳冰湖，便尋他要走了他的解藥，如今，他卻要泡這樣的冰水。

等到平璋退出去，謝沉硯終于抬眼看著：“你先回去。”

蘇裊下意識搖頭。

謝沉硯無奈：“你是要看我泡冰桶的丑態嗎？”

蘇裊忙搖頭：“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

訥訥靠近幾步，強忍著恥小聲說：“你就不能自己……嗎？”

總比泡冰桶來的好吧。

對于一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這樣的話著實是太放肆荒唐了，謝沉硯如今又是心盡數繃，一著不慎便要失控的時候，聽到小孔雀口中措辭，他結了。

隨即，蘇裊就聽到謝沉硯說：“手傷了。”

蘇裊看向他包扎著的右手，不解道：“不是還有左手。”

謝沉硯抬眼靜靜看著一本正經替他出主意的小孔雀。

蘇裊是滿心的疚與忐忑，雖有些臉紅，卻也已經顧不上自己一個閨閣千金與男子討論這種事有多麼恥。

覺得自己在認真幫謝沉硯想對策，可沒想到，下一瞬，就聽到謝沉硯說：“不習慣用左手……”

蘇裊整個人都有些傻眼。

什麼不習慣？

他習慣什麼……

有些無語的盯著對面直勾勾看著的男人，蘇裊咬：“那你活該。”

謝沉硯嗯了聲。

可他這會兒越是好說話，蘇裊就越是邁不腳走人，一會兒想著，他的手是為了救他傷的，此番也是被拿走了本該屬于他自己的解藥。

心疼自己哥哥不想讓哥哥跳冰湖，便要看著他帶著傷泡冰桶？

這一瞬，蘇裊腦中十分混，不知道自己都想到了什麼，一片凌的最后，是方才宴席上嘗到自己酒壺里的桂花醅，下意識看向謝沉硯時，他眼底閃出的笑意。

等回過神來時，蘇裊才發覺自己已經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看著謝沉硯，說：“……我幫你吧。”

素來高冷持重的大皇子因為太過愕然，表都有些僵滯，眉角突突跳了跳，謝沉硯咬牙：“蘇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蘇裊心里其實也慌得一批，可安自己，又不是沒見過！

更不是沒作過！

前世今生，兩次了……是老手、練工，有什麼好張的。

于是，很有膽識的沖謝沉硯抬了抬下，一副老練模樣：“我當然知道……你方才將解藥給我去救人，我不是不知恩的。”

謝沉硯結劇烈滾著，隨即偏頭移開視線，艱難開口：“你無需恩至此。”

蘇裊表面老道實則慌得一批，不耐與他多說，直接上前：“別說那麼許多了，來吧……”

謝沉硯被小孔雀胡扯他襟的手驚得腹間繃，呼吸都了，終是再無法違背心意推開他，選擇放任自己與魂魄的。

一副任人的架勢靠在床邊，謝沉硯看著小孔雀：“你……知不知道該怎麼做？”

蘇裊瞥了他一眼：“你說呢？”

皇長子閉眼，口劇烈起伏了下：“你該不會又要像當初在云州時那般……”

折磨他。

蘇裊，不滿瞪了他一眼：“我又不傻，自然知道有所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