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眾貴領了賞賜后離宮返家。

因為昨夜二皇子與葉舒寧的丑事，嘉恒帝與皇后的面都十分難看，慈寧宮里，太后的面同樣一片鐵青，幾乎是強自按捺著賞賜了眾貴后便立刻將人打發了。

往外走時，薛青青低聲對蘇裊說：“看來那事兒是真的。”

說完還看了眼走在一旁面同樣不好看的葉靈汐。

蘇裊扭頭，薛青青以為不知道，便低聲音神神說道：“我聽說，昨晚葉家大小姐與二皇子私通，被宮正司的嬤嬤抓了個正著。”

薛青青一邊說一邊嘖嘖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葉家大小姐自及笄后便素有才名，旁人都說蕙質蘭心清雅俗，沒想到，居然是這般荒唐放之人，竟然與人私通！”

越說越起勁：“而且還是二皇子，要知道，二皇子妃過世還不到一月……也真是不講究啊，葉家兒的聲譽如今算是被毀了個七七八八，估計葉靈汐想嫁個好人家都難了，也真是倒霉。”

蘇裊撇撇：“葉舒寧自己做的事與旁人何干。”

薛青青搖搖頭：“咱們知道不相干，可在旁人眼里，便是葉舒寧此番嫁了二皇子，名聲也壞了，葉家對兒的教養也必定遭到詬病，旁人會覺得葉家家風歪了，葉家兒娶不得。”

蘇裊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并不認同，耐煩再聽，便讓薛青青閉：“行了，不說那些不相干人的糟心事兒了。”

薛青青見蘇裊有些煩便停下來，然后又看到了什麼：“誒，那不是葉家那個庶與三皇子嗎？”

薛青青對葉琳瑯一直有些好奇。

葉琳瑯雖是庶出，從小養在外邊，可如今卻是大齊唯一的將軍，頗今上贊許，夸有昔日葉家將葉流英的風姿。

葉琳瑯本人也格開朗廣好友，據說與軍中不人稱兄道弟十分講義氣有膽識，如今以子之領兵為將，在軍中非但沒有到排，反而人緣極好。

薛青青嘖嘖道：“那葉琳瑯志在軍中，素有巾幗颯颯之名，旁人都說子爽利，想來葉舒寧的事應當對影響不大。”

蘇裊冷嗤了聲。

薛青青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誒，你好像很不認同那葉琳瑯，怎麼，有過節？”

蘇裊不愿多說：“快點走吧，我還想趕早去臨江閣吃頓好吃的。”

薛青青立刻道：“我也去！”

這邊一行花枝招展的年輕貴嘻嘻哈哈離宮，不遠，葉琳瑯與三皇子對面而站。

三皇子謝永澤神略有些拘謹和赧：“上次在獵場多虧葉將軍出手相救，一直沒尋到機會道謝，是我失禮。”

冬狩時謝永澤的馬驚讓他差點墜馬，被恰好路過的葉琳瑯救了，謝永澤為當時葉琳瑯一甲英姿颯爽的模樣驚了心神。

之后他一直想要尋葉琳瑯道謝，奈何葉琳瑯前幾日在家中養傷，今日才出門。

今日上，謝永澤又是喜悅又是有些拘謹，面都紅了幾分。

葉琳瑯聞言輕笑：“舉手之勞而已，殿下不必客氣。”

大方爽朗，利落拔，謝永澤被笑盈盈看著，不由得面發燙。

猶豫一瞬，謝永澤還是鼓起勇氣：“葉小姐，有些話可能有些冒昧，但因為除夕將至，新年伊始父皇便要給我兄弟幾人賜婚，所以我沒有機會委婉……小姐英姿颯爽令我傾心，若是小姐不棄，我想……”

“殿下。”

葉琳瑯似乎有些錯愕，隨即輕笑著溫聲開口：“殿下才學斐然，實乃謙謙君子，然葉某并不愿困于后宅亦或，我混跡軍中幾年，苦練武藝，為的便是想要看看更廣闊的天空，去嘗試更多的可能。”

謝永澤頓時有些赧，拱手：“是我冒昧了。”

說完，便有些不好意思道：“還是要多謝葉小姐出手相救之恩，日后若是有能用得上本宮之，還請小姐千萬不要客氣。”

便是被人拒絕，依舊不落君子之風。

葉琳瑯心中有些惋惜，隨即向謝永澤還禮告退。

今日不必值守，葉琳瑯沒過多久便回到葉家，察覺到家中氛圍不對，往來下人都噤若寒蟬，扯了扯角，不聲不響回去自己的小院里。

葉舒寧鬧出那樣大的丑聞，估計那位太師爺爺此番真的要暴怒了。

主屋書房，葉舒寧跪在地上，面慘白如紙，上首對面，葉太師面鐵青。

地上還有摔碎的茶杯，可見先前葉太師的暴怒。

葉舒寧額角一片紅腫，聲音嘶啞：“孫確是人暗害，爺爺為何不肯信我？”

葉太師冷冷看著半晌，終于開口：“我知道你是為人所害……”

葉舒寧倏地抬頭，然后就聽到葉太師后半句：“可我也知道，你為何為人所害！”

對上爺爺沉沉的眼神，葉舒寧抖著說不出話來。

葉太師滿眼沉痛與失：“你自小聰敏好學，爺爺從未因你是兒家而輕視過，替你尋老師，優待，盼你有所就，可你，四年前擅自傳出與大殿下之事……

而后不顧一切進宮，我也當你是有恒心有膽魄，豈料，你竟是自甘下賤……”

葉舒寧不斷搖頭：“孫沒有，孫只是……是爺爺當初說過，以孫之才不應沒于后宅，盼我能有所就，我、我才想要不顧一切，又有什麼就能及得上執掌后宮，我……”

葉太師滿臉怒意與沉痛：“有所就難道不可以安分沉穩做你的，一重重的往上走，堂堂正正的讓人高看……卻偏要做那等不堪之事，如今還敢狡辯，你那些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葉太師面泛青：“二皇子喪妻，便是再尊貴你嫁他也是續弦，堂堂太師傅嫡親大小姐，卻要去做皇子續弦，這便是你的志氣？”

葉舒寧眼圈赤紅一片：“孫沒有，孫是……”

“你是奔著大皇子殿下去的？可你想沒想過，為何卻了二皇子？”

葉太師咬牙：“整個宮中，能不聲不響在慈寧宮設計你的能有幾人？況且，你真以為你做了什麼都毫無痕跡？”

葉舒寧抖著閉眼滿臉痛苦：“是大皇子……”

葉太師冷冷看著孫：“以我對大殿下的了解，他不是會無故行此卑劣之舉之人……你與二殿下，多久了？”

葉舒寧驀然一震，整個人都抖起來。

葉太師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閉眼長長吁了口氣：“大殿下怕是早已知曉，可他卻從未向他人吐半分……如今讓你二人當眾聲名盡毀，你……接下來便安分待嫁，準備做二皇子續弦吧！”

葉舒寧面大變：“爺爺，爺爺我不……”

未說出口的話卻被葉太師怒聲呵斥：“你沒有說不的資格，這是你自己選的路，況且，以你如今的名聲，不嫁二皇子你以為你還有什麼出路，出家做姑子去？”

冷冷看著自己往日寄予厚的長孫，葉太師咬牙，字字沉：“先前因為你的緣故，害你長兄被外放嶺南，若非為了葉家聲譽，老夫早已將你置……焉會留你至今鬧出這等丑事來！”

說完，葉太師起：“來人，帶大小姐回院子里，足至大婚前，敢出門一步……打斷！”

管家進來躬應是，葉舒寧癱坐在地，面如土……半晌，被兩個壯碩婆子一左一右架起來往外拖去，直接拖回自己院子里。

院墻之外，隨都是歡聲笑語，院子里卻是一片死寂，壯婆子出去后直接將院門反鎖。

葉舒寧坐在地上聽著外邊年關臨近的聲音，心中一片灰敗絕……隨之而來的便是綿綿不盡的恨意與怨毒。

已經知道了，是謝沉硯做的！

謝沉硯早已知道了與二皇子有染，卻竟然能忍至今。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讓與謝程渝被當眾捉……還是在太后的慈寧宮里。

如今，與謝程渝聲名狼藉，連累的太后都遭人詬病，而謝沉硯，卻了旁人口中“慧眼如炬”避開這個水楊花的皎皎君子。

誰又能知道，這般毒辣的招數便是那個所謂高潔君子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