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宮正殿失火，雖然燒的只是后堂，但也需要修葺才能住人。

沒道理讓一位剛晉封的皇貴妃住被火燒過的屋子。

宮里房舍多。

夠規格讓皇貴妃居住的、且空置的卻不多。

天寒地凍，臨近年關，再重新收拾布置宮苑來不及，皇帝便讓緋晚直接住在辰乾殿里。

這下，新封的皇貴妃，和皇帝共同起居，緋晚在宮中的地位直線上升。

在宮正司兩日游的經歷，被大家默契地忘記了。

每日來辰乾殿給皇帝問安、順帶奉承緋晚的嬪妃絡繹不絕，甚至到了打擾皇帝休息養傷的地步。

皇帝干脆下旨，沒有宣召，誰也不許隨便到前來。

這讓大家更加艷羨緋晚的待遇。

等于是這段日子誰都撈不著陛下，只有皇貴妃能啊！

但要緋晚自己說，這真沒什麼可艷羨的——和整日躺在床上的皇帝朝夕相太熬人了。

他醒著的時候，要陪他，伺候他，和他說話聊天。

他睡著的時候，要替他批奏折。

之前只是代批一部分，現在，全部奏折都給緋晚了。

除了地位和榮耀，這是緋晚留在辰乾殿的最重要的收獲。對朝政越來越悉，累一些也無所謂。

這事，自然還是進行。

皇帝對陸年等朝臣理直氣壯，堅決不承認自己找人代批折子。因此還收獲了一批贊頌的奏折，不明就里的員認為皇帝帶傷理政實在太辛苦了。

臘月二十八很快就到。

這日早朝，皇帝所坐的肩輿后頭，跟著緋晚的小轎。

說不激，那是不可能的。

緋晚從重生以來，努力了許久，終于看到了一點曙。

雖然還不是正式朝，可，這是很好的開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金鑾殿，坐上龍椅，朝臣齊刷刷跪倒，山呼萬歲。

緋晚一明黃皇貴妃禮服，站在皇帝邊。

待群臣拜完起，皇帝淡笑。

言道：“你們拜見皇貴妃。”

群臣一愕。

面面相覷之時，一個老臣越眾而出，表示反對。

宮妃朝堂已經不妥，還讓群臣拜見，更加不。

“自古以來無此先例，我大梁百年傳承，也從未有百臨朝拜宮妃之事，請陛下三思！”

皇帝掃視群臣。

“誰不愿拜，向后退一步便是，朕不勉強。”

那老臣當即回到隊列，且往后退了一步。

有幾個人也跟著老臣后退。

陸陸續續，退后的人越來越多。

但還有不人沒退，站在原地，大部分都在觀察風向。

隊伍前列，讓皇帝意外的是，陸年沒后退。

“陸卿，你怎麼不退？你不是最厭惡皇貴妃麼？”

陸年躬：“陛下錯了，臣從未厭惡皇貴妃。”

這滿朝員，也就陸年敢直接說皇帝“錯了”。聽習慣了，皇帝也沒覺得不妥當。

接著他的話問：“你當面斥責過皇貴妃，還寫奏折指摘過，怎麼，現在不承認厭惡了？”

陸年朗聲：“陛下，臣與皇貴妃素昧平生，是宮妃，臣是外臣，談不上厭惡不厭惡。臣之前斥責指摘，只是就事論事，并無私心。”

“那你現在？”

“現在，臣也是就事論事。”

皇帝問：“那你以為，此事可行麼？”

陸年答道：“按前朝和本朝沿革，此事無先例，且與綱常相悖，自然不可行。但，陛下登基以來，威加海，盛世昌平，更是前所未有。陛下乃非常之君，自可行非常之事。陛下讓拜，臣便遵旨，并且臣愿意聆聽陛下教誨，明白此事非行不可的緣故。”

說著，他便一撂擺，跪在地上。

高聲叩拜。

“參加皇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跟他一派的員自然跟著拜。

人數不。

有文，也有武將，還有一些勛貴。

陸年負責的實權事務越來越多，辦事時結的朝臣也越來越多，他明面上一不茍，暗中卻經常睜眼閉眼，松松手，讓其他人有油水可撈。

尤其是最近重建神機營，所耗費的各種資材不在數，大把銀子花出去，也流了一些進上下人等的腰包，其中就包括不勛貴關系。

陸年從不認為這是壞事。

水至清則無魚。

只要事最后辦，油水控制在一定范圍，別影響辦事就行。

所以通過他得了實惠的人，這時候都愿意跟著他站隊，幫他造聲勢。

眼看著底下呼啦啦跪下一大群人，高呼娘娘千歲，皇帝的臉上浮出微笑。

“陸卿，你可知道，朕為何要你們拜皇貴妃？”

“臣愚鈍，愿聽陛下垂訓。”

“呵呵，你們可知，皇貴妃在這一個月，翻出了多異國細？這些細在宮中盤錯節，刺王殺駕，策劃巨大的謀，朕幾次險些被他們暗害。若非皇貴妃，朕此時早已殯天，大梁將會大！朕讓你們拜一拜朕的救命恩人，怎麼，你們很不高興麼？”

皇帝越說，笑意越涼。

以極其威嚴的目掃視全場。

“臣知錯，臣參見皇貴妃娘娘，娘娘千歲！”

立刻就有幾個朝臣改了主意，從后退改為前進一步，當場拜下。

有人開頭，就有人跟著。

那批退后一步的人里，幾乎一半都拜了。

殿上高呼千歲之聲絡繹不絕，雖然不整齊，但是很好聽，讓緋晚聽得心里高興。

“各位請平。”

得到皇帝眼神許可，緋晚抬手起。

形筆直，站在皇帝旁，端莊高華。

慢聲道：“除宵小，護圣駕，是本宮分之事。陛下給本宮榮寵，本宮之有愧，但本宮今日站在這里，卻不只是為了讓各位拜謝。”

“細幾次設計攪宮闈，要置本宮于死地，要刺殺陛下，這是對我大梁嚴重的挑釁。”

“本宮今日，就站在這里，站在陛下旁，讓那些想要顛覆我大梁江山之人看看，我大梁絕不好欺負。”

“就算是一個弱宮妃，也是殺不死的！”

“太祖在上，列祖列宗在上，歷代英魂在上，我大梁堅不可摧，江山永固，昌泰萬年！”

高舉雙手。

廣袖飄飛。

如明月奪目。

“大梁萬歲，陛下萬歲，皇貴妃千歲！”

陸年帶頭再次拜下。

扯著嗓子高喊。

他的隊友自然跟著造勢。

一時間，殿中群，被徹底點燃。

呼啦啦，最后，就算是最初那個反對的老臣，也不得不跟著跪下去，為江山和皇帝高呼。

緋晚角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開端，很順利！

……

“皇后娘娘，府里送了新的年貨進宮。”

鳴宮，靈瓏遞上鎮國公府送來的年貨單子。

每年臘月，鎮國公府都會把各田莊貢上來的年禮野味送進宮一份，今年也不例外。

晏后就著靈瓏的手，隨便掃一眼單子，吩咐收下。

忙著安排宮中過年事宜，忙得很，不想理會家中年貨，等過完年慢慢清點便是。

靈瓏卻低聲道：“娘娘，來送年貨的是廖嬤嬤。”

“？”

晏后一詫。

廖嬤嬤來做什麼？

時的教養嬤嬤，最是明厲害，但現在輕易不出門了。上次進宮，還是被廢后鄭氏陷害時，嬤嬤過來幫。

“快請嬤嬤進來吧。”

晏后料著大概府中有重要的話轉達，就撂下了手頭宮務。

廖嬤嬤一進門，看到晏后手邊的務府單子賬冊堆了一大堆，便嘆口氣。

“嬤嬤怎麼了？”晏后不解。

廖嬤嬤參拜完，直接屏退了殿中宮人，連靈瓏都遣出去。

私下和晏后道：“我的娘娘，那虞氏在金鑾殿接百參拜，您還在這里料理宮務雜事，改日被騎在了頭上，您后悔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