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姐姐才不會失寵! 想嫁有前程的男人………
江逾白這番滿是“王侯將相”字眼的話才一結束, 就被母親捂住了。
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忙偏頭向一側看阿娘。華芳年被這番驚人之語唬得臉都變了,一雙婉清麗的柳葉眼此刻睜圓了瞪著, 滿面薄怒, 只是還說不出訓斥的話。
見阿娘真生氣了,一面握住母親的手腕,先不敢掙開,一面又忙看向姐姐。
青雀心中也正激混,不能寧靜。
有什麽道理正在心中越發清晰。
雖然一時還沒理順, 看見妹妹求救的目, 也忙傾向前,握住了母親的手,笑著說:“只有咱們三個,并沒一個外人……”
“那也——”華芳年著急, 終于嘆出一聲, “那也難說隔牆有耳!”
說著, 又瞪小兒一眼。
江逾白“嗚嗚”地冤。
“就也先不說這裏的人都算咱們的人, 不必太過疑心,”青雀忙道, “其實逾白這番話并不算出格:殿下知道正讀史書,那兩句話就是書上明著寫的,又不是信口胡謅的;又只說‘王侯將相’,沒說……‘帝王將相’。”
輕輕地,移開母親捂著妹妹的手, 輕聲說:“我看,逾白還是知道分寸的,阿娘。”
臉上一輕, 江逾白終于能暢快呼吸,也能說話了!
“阿娘,我——”
“什麽‘知道分寸’?”華芳年打斷的解釋,又不瞪,“就算說的話不出格,不怕楚王殿下知道,那婚是一輩子的事,又豈是隨便一個念頭就敢說定了的?人家的家世不看,父母長輩不看,模樣年紀不看,為人品也不看,只看一個前程!”
“阿娘別著急,我今天一日都在這,咱們慢慢地說。”走下榻,青雀繞到母親邊,給順氣。
華芳年只是擔心兒,不是要為難們。
順著長的手,自己平靜了一會,又嘆:“我不比你們讀書多,日日都學新道理,年紀上去了,膽子越發小,也不如你們年輕心熱、膽量大。阿雀,你先和說說,我也聽著。”
“哎!”青雀應著。
從後半環住阿娘,和母親一起看向妹妹。斟酌了片刻,開口說:“逾白,畢竟是你的婚事,要你自己願意你才高興。既是你己有了主意,那我一句一句問你,你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我不生氣,也別怕阿娘生氣。”
前,華芳年輕咳兩聲,側臉點一點頭。
江逾白便也忙點頭:“姐姐快問,只管問!”
看一看們,青雀先說:“你說你想做‘將相夫人’,抓住機會往高走,這是好志氣。可現在就做著將相夫人的人,也未必是一帆風順的。況且這名單裏列出來的軍中、王府的人,還都只是‘將來有前程’,并非‘一定有前程’,‘一定能做將相’。人的機遇難說。現在不到二十歲就是六品校尉的人,或許二十年後,還是六品校尉。這些,你都想好了嗎?”
“想好了。”江逾白立刻說,“有本事的總比沒本事的強,有前程的就是比沒前程的強。真嫁一個刀都拿不,書也讀不通,只有出的男人,那才是一輩子都沒指了。”
“可只有出的男人,哪怕一輩子只做富貴閑人,你也是跟他一輩子的福。”青雀也立即接著說,“嫁份低些的男人,他掙前程不易,你也恐怕要吃苦的。”
“可‘富貴閑人’的夫人,也不是那麽好做的呀。”江逾白又忙說。
兩手握,看著姐姐和母親,仔細說:“像這位劉卿的四弟,他祖父曾至右相,加拜太師,父親現是淮南觀察使,劉家世代書香,從開國至今,八·九十年都有人為,所以劉卿才能被選為楚王殿下的伴讀。這樣顯赫的人家,只怕家規都能寫書了。劉四公子又非他家夫人親出的孩子,我真去了,先要敬著幾層公婆,中間還有多妯娌、姊妹、一家大小,都要應對。我雖不自棄,可們都是宦高門的兒,與我做了家人,們不自在,我也不自在。劉觀察正當壯年,真到小輩能分家出來自己做主的日子,至還要二十年。有這二十年,我為什麽要全耗在他們一大家子上?”
“我又不求吃金咽玉,酒池林,過多奢靡的日子。”笑道,“像如今這樣,吃飽穿暖,有書看、有馬騎就好。”
“真到吃不飽穿不暖的那天——”
向前,拽住青雀的手:“我還有手藝,繡工都沒忘,又會做點心,總能賺口飯吃。到時姐姐替我求求楚王,別別人占了我的攤子就是了。”
青雀也不笑了。
“你倒是說的都好聽。”想一想,嘆道,“我是沒說的了。只還有一句。”
“姐姐請講!”
“就算你說的都有道理,婚姻大事,輕易離不得,最要的還有男人的人品。”青雀輕嘆,“若那‘最有前程’的男人為人不堪,我決不許你嫁。”
人活兩世,還是。
兩世境遇截然不同,最大的改變,是能掌控生死的人,為人也有天壤之別。
“這就請姐姐放心吧!”
看母親的神也松了,江逾白往前一撲,滾到們懷裏:“我又沒說一定要嫁哪一個。不是還有阿娘和姐姐給我把關嗎。楚王邊有前程的人那麽多,定能選出一個讓你們都滿意的!”
“你這丫頭,又了‘讓我們滿意’了!”華芳年推,“快起來!這麽大了,像什麽樣!”
江逾白“嘻嘻”笑著,就是不起。
十六歲了,量已比母親都高,華芳年輕輕推的那兩下,當然推不。
枕在母親膝上,一手攬住了姐姐的袖,又到的手。
青雀任玩著,想到前兩日柳瑩同說,柳三娘的婚事,柳家更傾向讓嫁給刑部魯侍郎的子。是個活潑玩的子,柳家舍不得同丈夫掙前程吃苦,也不合適。如此一世富足平安,也算不枉生養一場。
逾白和柳三娘的,實際有些像。
但和柳三娘又不一樣。——出不一樣。
阿瑩的父親是在朝員,即便高嫁兒,也能與親家平等往來,江家卻不能。
“逾白不嫁高門也好。”倚在母親背上,青雀笑說,“我那裏就不方便,再嫁進高門,阿娘又怎麽辦?找一個份相當的,都只靠著楚王,想來他一同奉養阿娘才沒二話。”
“哎呦,管我做什麽?我可不去!”華芳年立刻就說,“我又沒七老八十,飯都吃不了,自己一個人住還自在呢。”
“那不行!”江逾白擡頭笑道,“阿娘快別說這話。”
半坐起來:“別說我了,就是姐姐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住。楚王要給我做,不就是姐姐擔心阿娘沒人贍養,所以我的丈夫一定要能孝敬阿娘嗎。阿娘不去,才是小心楚王生氣。”
“你這——”被兒用自己的話堵住了,華芳年只能嘆氣,“你呀!”
逾白在前,青雀在後,兩個兒一起環住了,都在邊。
片刻,低下頭:“我是說不過你們,我不說了。”一滴淚從臉上落下,話裏卻是哽咽的笑音:“咱們出來不容易……”肩膀起來:“我只想,咱們三個都平平安安的……”
還不到正午,冬末上午的日格外和煦,過素淨的窗紙,輕灑在榻上,灑落三人周。
母親正在泣,妹妹正一句接一句哄著母親,話如落珠墜玉。青雀卻覺得邊很靜。很寧靜。正在安逸的寧靜裏,著們做奴婢時、不由己時最想要的,兩世都想要的,平安和樂的日子。
但這樣的日子,其實沒有基。是依托楚王的權勢,才有們的一方寧靜。
如果一日,楚王不在了……這安然喜樂的生活,還能平靜多久?
垂下眼眸,青雀向妹妹閃著輝的、靈的雙眼。
逾白,想嫁有前程的男人……是對的。
……
夜降臨前,三人看了一整日名單,先圈定了十幾人備選,待青雀回去,再細問張岫他們的為人品行。
十幾人看起來雖多,可名單上本就有近百人,分別是王府有無品級的屬近十人,親衛中有無品級的三十餘人,各軍中二十餘人,和楚王的部下親信家中子侄二十餘人。
送長走時,華芳年真心實意謝了張公公許久。沒什麽好謝禮,早已向兒要了張公公的裳尺寸,準備給他做一套外。
張岫還不知他將收到第二次謝禮,已被謝得面皮發紅。待江夫人一上馬,他也趕拎著滿手點心上馬引路。
華芳年和小兒目送他們去了。
至夜,母兩人仍在一安歇。
“我還是不放心。”夜深人靜,華芳年睡前,又不免細想,“你說,那些著楚王向上走的人,必然也是滿心的富貴權勢,一但……”嘆,“一但楚王不寵阿雀了,不是連你也……”
尋常夫妻,尚要小心維持分,還免不了離心仇,天家男人的恩寵,更哪裏說得準。
“那又如何呢。”
江逾白頓了頓,語氣篤定:“他要靠楚王,我靠姐姐,也是靠楚王,大家都一樣。楚王都這麽照顧了,若真看走了眼,也是我自己選的。若他人還過得去,卻到姐姐失寵我都沒能和他過好,沒能讓他真把咱們當一家人,便是我自己無能!願賭服輸。該怎麽樣,我都著。”
說完,覺得不對,忙坐起來:“呸呸呸呸!”
“阿娘,這可不能說。什麽‘失寵’不‘失寵’。”
雙手合十,連聲說:“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小和阿娘失言,神佛勿怪——姐姐才不會失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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