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伯夫人立刻明白了的意思。
世子病沒病不是楚若一個深閨姑娘能斷定的,眼下要做得是讓松口。
于是暗地推了盧媛一下,盧媛立刻跪下道:“楚姐姐,求求你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哥哥沒這藥就活不了!”
也裝著用帕子眼角:“是啊楚大姑娘,我兒一命全系在你手上了,這樣吧,你有什麼條件就提出來,只要我們能做到的,我們都盡量滿足你……”
這時一道厲喝從外傳來:“混賬東西,贈藥救人是本分,談什麼條件!”
眾人朝門口去,只見一個穿著豆綠對襟褙子、頭戴鑲紅寶石抹額的老夫人被嬤嬤扶了進來,正是楚老夫人。
小江氏迎上前:“母親,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楚老夫人冷哼:“我再不過來,國公府的清譽就要被某些人毀了!”
楚若扯了下角。
這位祖母,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名聲。
當年母親過門時父親初任戶部侍郎,這位祖母怕旁人說閑話,非要低調辦婚事。
但父親沒依意,還是八抬大橋風風迎了母親進門,自此便記恨上母親,連帶對也諸多刁難。
“永定伯夫人放心,既然老在這兒,這藥你們盡管拿!”
楚老夫人發話,盧家母喜出外。
這時一道弱卻堅定的聲音道:“不行。”
正廳靜了一瞬。
小江氏訝然道:“大姑娘你胡說什麼呢,怎好當眾頂撞尊長?”
楚老夫人盯死:“你再說一遍?”
“我說,不行。”
砰!
桌上的茶盞被拍得齊齊一跳。
小江氏趕忙背順氣:“母親息怒,大姑娘只是一時糊涂,不是真心要頂撞您的。”
永定伯夫人也拈著帕子道:“楚大姑娘,人之行莫大于孝,你怎麼能這樣對你的長輩說話呢?”
一個孝字,幾乎可以把人死。
從前楚若顧念著父親,總是委曲求全。
今次卻抬眸,聲音平靜道:“祖母容稟,若近來子不適,這千年野山參也是等著救命的靈藥,還請祖母明鑒。”
這理由合合理,挑不出一錯。
偏楚老夫人冷冷道:“你眼下在這兒好端端站著,哪有半點生病的樣子?依老看你就是不想贈藥,才找來這些借口。還頂撞犯上、忤逆不孝,當真是缺乏管教的野丫頭!”
“祖母?!”楚若驚呼一聲,滿臉的不可置信,“您怎可這樣想孫?孫的生母是走得早,但繼母進門后,日夜教導,未敢有一刻懈怠,您怎麼能怪在母親上?”
楚老夫人一噎。
小江氏也如吞了只蒼蠅般,干道:“這……母親,大姑娘的教養還是、還是好的。”
“閉!”楚老夫人橫一眼,再看楚若,只覺哪兒哪兒不對勁。
從前那麼木訥安靜的人,今兒竟敢一再頂撞。
“不要以為你嫁去晏家就有了靠山,你未來公婆和叔伯兄弟都送了命,就剩一個瘸子在,如何撐得起將軍府門楣?不過正好,有些話也提前跟你代清楚,是你自己一意孤行要嫁過去,日后別指著娘家補你們,更別想從你爹這兒撈到半點好!”
楚國公位居一品,提攜個婿自不在話下。
這其實也是當今皇上想看見的,可惜這見識短淺的祖母看不到這層。
楚若垂下眸子,聽到外面傳來腳步。
哀聲道:“祖母教訓得是,若日后嫁過去,定是不敢再踏進楚國公府半步……”
話剛落,楚淮山便帶著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走進來。
聞言沉聲道:“說什麼糊涂話,你是我楚淮山的嫡,誰敢不你踏進國公府半步?”
楚老夫人氣結。
小江氏忙道:“老爺,母親的意思是……”
楚淮山打斷:“本國公有眼,方才的一切已看見了。”說罷扭頭看向盧家母,“永定伯夫人,小病嚴重,實在不便讓藥,你請回吧。”
這常年浸場的人,都自帶一無形威懾。
永定伯夫人一激靈,只能帶著兒走了。
正廳安靜得針落可聞。
楚老夫人著臉道:“老大你來得正好,看看你這個兒,都被寵什麼樣子了,連我的話都敢不聽。”
楚淮山躬行了一禮,卻道:“母親,兒方才已經解釋過,那千年野山參是救命用的,您非要讓出來,難不自家孫的命,還比不上一個外人嗎?”
楚老夫人語塞,楚淮山又瞪向小江氏:“還有你!兒的子母親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這些年哪一日離得開藥,你就這麼在旁邊干看著?”
小江氏沒想到這把火燒到自己上,剛要分辯,老夫人邊的嬤嬤道:“國公爺有所不知,大姑娘氣飽滿,巧舌如簧,實在是不像病中模樣……”
“你胡說!”玉適時哭嚷出來,“國公爺,我們姑娘……真的病得很重,昨兒從宮門口回來還嘔了,是不想您擔心,才讓奴婢們瞞著不告訴您!”
“什麼?還嘔了!”楚淮山萬分張。
楚若忙道:“爹爹,已不礙事……”
的臉本就比常人兩分,此刻耗了氣,更是顯得蒼白羸弱。
楚淮山心疼道:“傻閨,這還有什麼好瞞的!楚忠,馬上拿我的牌子,去請張院判!”
小江氏眼皮一跳。
張院判乃是太醫院首席,只為皇室號脈。這些重臣們偶爾危急了也可請他,但一年最多一次,就這麼白白浪費在楚若上可不行!
道:“老爺,張院判可不好請,這一來二去的恐耽誤了病,不如先請府上的程大夫過來看看,真有什麼難再請張院判不遲。”
楚淮山一聽也覺得有理,便應了。
程大夫很快過來,搭著絹帕替楚若號完脈,道:“大姑娘虛寒重,氣逆行,是寒癥又發作了,好在還不算太晚,服幾味靈藥便可好轉。”
這話一出,楚淮山才放下心。
等程大夫寫下藥方,楚淮山道:“夫人,你去送送程大夫,還有母親也請先回吧。”
楚老夫人哼了一聲扭頭走了,小江氏也道:“程大夫,這邊請。”
待眾人散去,楚淮山才對先前跟著他進來的人道:“方管事,讓你見笑了。”
方管事略微欠,楚淮山又道:“不過你也看見了,并非我楚國公府不肯讓藥,實在是小病嚴重,也需此藥救治,所以晏老太君的病,恕我無能為力了。”
“!!!”
來的竟是晏家人!
楚若一時懵了,怎麼也想不到晏家會在這個時候上門求藥。
方管事拱手道:“國公爺的顧慮老奴明白,只是我們老太君的病已無二法,張院判說,沒有此藥,最多三日,還請國公爺念在兩家姻親之緣,贈予半副。”
他邊說邊從袖中出一沓銀票。
皇家商號,不多不,正好三千兩。
“父親……”
楚淮山抬手制止的話:“我兒的命,莫說三千兩,三千萬兩都不換。”
楚若捂額,早知道就不用病弱這個借口了!
方管事嘆口氣,似乎料到般又拿出一封名帖:“除此之外,我們三公子還說了,只要國公爺愿意點頭,晏家可以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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