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楚淮山和曹都被召進宮。

楚若知道這是為了方便豫王拿人，但也不在意，就在院子里逗狗。

沒過一會兒追跑的福寶停下，朝門口了兩聲。

接著就見豫王帶著刑部尚書竇思、大理寺卿還有兩個年輕史走進來，怪氣：“長樂縣主還真是好興致啊，都火燒眉了，還有心玩鬧。”

楚若笑著將手里的蹴鞠掂了掂：“怎麼，豫王爺一把年紀，也想試試？”

豫王看著隨作興起來的福寶，氣不打一來：“你居然拿狗跟本王比？”

“萬萬不敢，這話可是您自己說得。”

豫王冷笑一聲：“縣主還真是伶牙俐齒，本王倒是想知道，待會兒到了大理寺，不知道縣主還有沒有現在的從容？”

“大理寺？”

“不錯，本王奉皇兄旨意，查辦薛府滅門一案！現下薛家孤薛柏青指證，當日派人縱火的指使者是你，長樂縣主，這就跟本王走一趟吧？”

楚若聽他言辭鑿鑿幾乎失笑，豫王喝道：“怎麼？你還敢抗旨不？”

“不，長樂只是有些好笑……”輕笑搖頭，“且不說刑部大理寺辦案何時這般草率，就說豫王爺您吧，若真將本縣主請去大理寺，只怕王爺您不好代。”

“你胡說八道什麼，本王奉皇兄的旨意，有什麼不好代的？”

話剛落，外面沖進來一個小太監，豫王識得，那是尹順的干兒子。

小太監道：“豫王爺，皇上有旨，對待長樂縣主務必客氣，這大理寺和刑部都乃詭之地，能不去便不去……”

“什麼？那本王這是審犯人還是審祖宗？皇兄他是不是——”

豫王生生把“老糊涂了”四個字吞下去，扭頭瞪向楚若，滿心不可思議。

為何能這般氣定神閑，就好像早已料到皇兄會回護一般？

楚若邊掠過一抹笑意。

這位皇帝還不算太蠢，夫君正在跟南蠻打仗，就算天塌下來，晏錚沒回京之前，甚至沒還兵權之前，皇帝都不敢。

至于昨兒為什麼又要派豫王來抓，多半也是做給薛貴妃看的。

“皇上還說，這薛家的案子雖大，但也不可過分牽連，免得寒了功臣之心，其中分寸，還得請竇尚書幫著把握一二。”

竇思趕躬，心頭跟明鏡似的。

皇上這是要雷聲大雨點小啊！

這也難怪，首輔在前面打仗，這要把他夫人抓了，萬一起兵打回來怎麼辦？

“豫王，您看這？”他試探地問道，豫王這才發現自己被皇帝當槍耍了，冷笑一聲，“你看著辦就是！”

竇思上前道：“長樂縣主，皇上的口諭您也聽見了，其實也就是給薛家一個代，不如您好好想想，府上可有忘恩背主的奴才，出來，也就皆大歡喜了。”

這話聽得那兩個年輕史眉頭大皺，有一個忍不住，幾乎就要呵斥出聲。

這算什麼，找人頂罪嗎？

楚若靜靜看他片刻，揚：“什麼人都行？”

竇思搖頭：“怕還得是您邊的，不然薛家死了那麼多人，代不過去。”

輕飄飄一句話，薛家的真相就了海底石，再無浮出水面的一日。

楚若有些慨皇權的可怖，面上愈發輕淡：“辦不到。”

竇思一愕，只聽道：“因為，薛家人不是我殺的。”

院中一片沉寂，豫王聽笑話般：“不是你殺的？那薛柏青一個瞎眼孩子，為何要指認你？楚長樂，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皇兄已經寬宏大量，不追究你了，乖乖把人出來，咱們也懶得在這兒浪費功夫！”

楚若秀眉一蹙也不與他爭辯，只問竇思：“石侍郎呢？他昨日接走薛小公子時，親眼看見有人陷害本縣主！”

竇思道：“他……”

剛開了口，那豫王似沒了耐：“你同廢什麼話，趕抓了人差！”說完場中一掃，指向周嬤嬤，“就了，帶走吧！”

差們瞬間撲上去將周嬤嬤拿下。

楚若驚怒起，周嬤嬤卻道：“姑娘，不必管老奴，顧好您自己的子！”

楚若哪里會聽，冷冷視豫王：“你今日要敢帶走，我保證你出不了這個院子！”

話落，一陣凜冽直白的殺意撲面，駭得豫王一抖。

他立刻往后跳開：“護駕、護駕！”

差們將他團團圍在中間，場面一時混起來。

竇思忙高喊：“縣主，只是一個下人，可不值當如此啊！要不、要不您換個？”

他目先是落在玉上，接著又看向旁邊的端盤丫鬟。

那丫鬟嚇得噗通跪下來：“大人饒命、縣主饒命啊！奴婢真的一無所知！一無所知啊！！”

那兩個史忍無可忍，正要說什麼，院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嘆息：“王爺，下人何辜？倘若真要拿什麼人頂罪，就讓敏去吧。”

眾人紛紛回頭去，只看敏郡主牽著薛柏青站在那里。

眼上蒙著灰翳，牽著的孩子也閉雙眼，弱皆看不見，刺激得兩個史憤而發聲：“敏郡主高義！薛家滿門冤案，豈可冤沉海底？”

“不錯！哪怕是皇上也不可不顧國之律法，長樂縣主再是權臣之妻，也不能因此逍遙法外！我等回去就上書，寧可死諫也要求皇上回心轉意！”

這一幕超乎所有人的預料，楚若看著牽著薛柏青的那只手，角譏誚：“敏郡主，你不心虛嗎？”

滅了人滿門，還以施恩者的姿態出現。

真真令人作嘔！

敏卻還在惺惺作態：“縣主，敏知道你因著曹大夫人的事，恨極了薛家，可他們已經到懲罰，您又何必滅人滿門，甚至連個孩子都不放過呢？”

楚若冷笑一聲，抄起茶杯擲過去。

敏耳力極佳，聽到那杯子朝自己來的下意識松手。

啪！

茶杯摔了個碎，那牽著的手也松了。

薛柏青站在那兒咬問：“縣主……是您嗎？”

楚若反問：“你覺得是我嗎？”

年矛盾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聽見他們說是您，可我沒看見……我看不見……”

他稚的聲音里滿是哀傷和茫然，聽得在場人都心生不忍。

這時石泓大步進來，看見這形一愣：“薛小公子怎麼也來了？還有敏郡主……不過正好，薛家命案已經查清，豫王爺、竇大人，此案與長樂縣主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