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點頭：“我知道。”

“知道你還？”云瑯擰眉，見低垂著眉眼不作聲，扭頭道，“你們都先回去，我與單獨說兩句。”

晏昭、杜掌柜等紛紛離開，百曉閣的暗衛也撤了干凈。

月下，云瑯看著小妹道：“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吧。”

楚若啟問：“老神醫那邊？”

“人救回來了，死是沒死，但也沒醒，老爺子說至還要個把月吧，怎麼，你想把他送回去？”

子搖頭：“送回去也來不及了，皇室已經知道你我的份，就算知道他活著，也不可能放過我們。”

語畢陷沉默，只有夜風掠過枝頭的沙沙聲。

許久后，才下定決心般開了口：“二哥，我必須回去。”

云瑯瞇起眼：“你決定好了？”

“決定好了！”楚若掐掌心，深深吐出口氣，“這些年我爹為朝廷、為皇室做牛做馬，可他們倒好，說殺就殺！今日可以這樣對我爹，他日也就能這樣對晏錚，二哥，我的確不愿再起戰火，可對方的刀都架到脖子上來了，也絕不可能束手待斃！”

“好！你總算想通了！”

云瑯欣道，他這小妹哪里都好，就是被楚淮山教得太顧大局。

換了他，哪管什麼洪水滔天，直接夷平了皇宮，他慕容家敢不放人？

“晏錚那邊你不必擔心，我會用百曉閣的渠傳信給他……倒是京城你怎麼打算的？是進宮去宰了皇帝，還是先劫法場救你養父？”

“都不。”

楚若垂眸，目雪亮如刀，“晏家世代為將，倘若突舉反旗，勢必連累將門清名。晏錚可能不在乎，但我卻不能讓他背上罵名，所以必須得演一出戲……”

云瑯饒有興致地挑挑眉，只聽輕聲細語地說下去。

起先還頻頻點頭，覺得這深思慮過的計劃甚妙，可愈到后來愈是驚心，甚至不由打斷：“不行！你這樣太冒險了！”

楚若淡聲問道：“那兄長以為，何人可替我？”

云瑯啞然，確實沒什麼人可以替。

楚若音走了，楚若蘭太笨，他手底下那些刺客手是不錯，但論口舌一個比一個笨拙。

楚若看他猶豫聲道：“二哥，我知道你是憂心我的安危，但眾目睽睽，皇室不敢對我下手，何況還有影子在我邊呢，你實在不放心，可以再派兩個人跟著……”

“兩個人不夠，我把白逸黑都調給你，此外再給你配五十人，一旦生變，你立即！”

楚若驚訝道：“都給我那你怎麼辦？到時候你要進皇宮，危險比我多之數倍……”

“渺渺！”云瑯打斷，按住的肩膀沉聲說道，“我只剩你這麼一個親人，你若出事，二哥也活不下去，所以你乖乖聽話。”說完又瞅瞅的肚子，“而且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還有我的兩個小侄兒，一定要保重自己，聽清楚了嗎？”

楚若眼眶潤：“多謝二哥。”

翌日，天。

大理寺天牢，抬上一桌盛的酒菜。

曹道：“把枷鎖給楚國公取了。”

底下人猶豫：“次輔大人，這只怕……”

“我讓你取！”低喝一聲余威猶在，獄卒一哆嗦還是取了。

楚淮山轉了轉僵的手腕，笑道：“老曹，都這時候了還發什麼火，來來來，再陪我喝一杯。”

曹鐵青著臉沒：“這是斷頭酒，本喝不起！”

楚淮山一笑，自顧自地端起酒杯飲了口：“斷頭酒麼？味道也不過如此。”

曹忍無可忍道：“楚淮山，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我同殿為臣二十載，要說忠，我沒見過比你更忠的了，可為什麼你會收養前朝攝政王的兒，又為什麼……為什麼收養了還會被人給發現？”

他氣得咬牙切齒，楚淮山愣了下：“老曹，這可不像是你該說的話啊……”

什麼收養了還會被人給發現？難不不發現就沒事嗎？

曹一噎，氣悶地勾過凳子坐下：“若什麼子你我都清楚，會謀反簡直笑話！偏偏皇上對攝政王畏如猛虎，一聽說是他的兒什麼理智都沒了……我也不瞞你，滿朝上下除了豫王鄒國公那數幾人外，都在為你求！榮太傅、顧大人他們更是跪到了奉天殿外，余老史聽說都跪昏過去了……”

楚淮山愧道：“是我連累了他們。”

曹看著他這樣也是心下難，可能怎麼辦，皇帝就跟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哪怕顧隼都已經明著跟他說了，晏錚還領兵在外，你這個時候把他岳丈給殺了，還要殺他妻兒，那不是他反嗎？

偏皇帝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還派人去西山大營調兵，非要弄死他們不可！

楚淮山著牢房頂部，沉沉嘆了聲：“皇上疑心太重，又被攝政王嚇破了膽，他以為兒和晏錚外勾結要篡他皇位，偏偏越是如此，越會把雙方都上不歸路……可惜說什麼都晚了，好在老夫今日就能閉眼，以后算是看不著嘍！”

最后那話語氣松快，氣得曹要罵，獄卒小心翼翼道：“次輔大人，時辰到了……”

曹一愣，楚淮山起，拍拍他的肩膀：“老曹，朝堂上波詭云譎這些年，我也算看了，有些事還是莫要太執著，好好照顧靜兒和孩子吧……”

說完大步走出牢房，留下曹怔怔站住原。

是啊，這些年夙興夜寐殫竭慮，可換來的是什麼？

大將軍平冤昭雪難，長公主起兵謀反易，薛貴妃家頻頻作祟，鎮北將軍府反敢刺駕……

樁樁件件，究竟是他們這些臣子不夠盡心，還是？

他不敢再深思下去，走出大理寺，看見大街上的形頓時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