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過王氏？

瞧瞧這句話說得多可憐。

不知的人還以為這麼多年他多苛待王氏呢。

可王氏堂堂一個高門主母能過得多差？

下面那些婢不是一直恭恭敬敬地對待？

就這樣還不滿意，還要他如何？

崔譽目落在他們上，只覺得諷刺，難道在他們的心里，他這個父親是什麼洪水猛嗎？

崔譽直接問出了聲。

崔窈寧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崔譽見著九娘此刻的神，不必開口說話，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結了，想說什麼，又覺得說不出來，最后看向王氏，“你呢？”

他著聲音問：“你對這些話是什麼想法？”

他們全都將他當作洪水猛。

那王氏呢？

王氏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崔譽這會兒半點都沒再看崔窈寧。

他此刻到的是來自于親生兒的背叛，從前有多喜，這會兒就有多厭惡，這個世上哪有這樣的不孝，居然敢攛掇父母和離？

妻子管不住，兒也管不住。

若是這些事傳揚出去，他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崔窈寧眉頭輕輕蹙了下，還想再說些什麼。

見狀，王氏輕輕拍了拍的手背，細聲道：“好了，我知道你是怕我委屈，可你也未免太過小瞧你母親了，接下來的事就給我吧。”

聽到這，崔窈寧沒再開口。

太想要保護母親，卻忘了一件事。

在他們沒有長大人的這些年里，一直是弱弱的王氏保護著他們，為他們爭取著利益。

王氏興許是弱的人，卻不是弱的母親。

王氏抬頭直視崔譽，形一如既往地單薄，像風一吹就能吹走一樣，可眼神里卻滿是堅毅之，“九娘剛剛說的那些話就是我的意思。”

輕輕吐出二字：“和離。”

崔譽攥了拳頭，近乎失態地連名帶姓地咆哮道：“王婉珺，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我看你真是瘋了，被這丫頭的幾句話蠱，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你如今都多大的人了，還當自己是什麼十幾歲時候的小姑娘嗎？”

王氏平靜道：“我很清醒，不必你提醒我，我再沒有哪一日，比今日這個時候還要清醒。”

從前的日子，渾渾噩噩，毫無生氣。

直到九娘們提起和離一事，才亮起了亮。

那是被稱為“希”的。

讓頭一次覺得活著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崔譽咬牙問：“真要和離？”

王氏毫無半點猶豫，“是！”

崔譽終于忍不住問出了這句話：“為什麼？”

他邊問邊咆哮，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王婉珺，我到底哪里對你不好，讓你非要和離？是打你，罵你，還是缺了你吃穿用度？”

誠然，他興許不算什麼特別會對妻子好的夫婿，可也沒有差到這種程度，為何王氏要和離？

不止，還有九娘，甚至兒都是這樣認為的，他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讓他們誤會？

王氏看著崔譽臉上的困，知道他是真真切切地覺到疑，角扯了扯，忽然有些想笑。

多可笑？

明明造這一生大半時間都在痛苦的人，卻不知道為什麼會讓痛苦，這不可笑嗎？

接下來的話不適合崔窈寧和裴宴書在場。

王氏雖然準備跟崔譽和離，卻沒準備讓兒和兒子跟他撕破臉皮，將崔窈寧先打發出去了。

九娘他們畢竟姓崔，不姓王。

說一千道一萬都沒有幫著母親罵老子的道理。

一旦真的鬧僵，三娘和九娘嫁了人倒還好些，可思言，他是真正一直生活在承恩公府的人，和父親鬧了矛盾，日后的日子又該怎麼過呢？

一旦傳揚出去被人知道，脊梁骨都要被碎。

他們這些孩子的心意，王氏已經知道了。

知道自己的孩子著自己，正因為如此，才越不愿意讓他們有擔上半點風險的可能。

見小姑娘磨磨蹭蹭地一直不肯走，王氏明白在顧慮什麼，笑了笑，朝遞了個安心的眼神，“你放心吧，你父親再怎麼樣也不會手。”

這點守崔譽還是有的。

他這人極好臉面，做不出打妻子的事。

崔窈寧放下心，拉著裴宴書走了。

崔譽這才明白九娘剛才磨蹭不肯走的原因是什麼，頓時氣了個半死，里忍不住念叨著逆。

他們走了，王氏臉上的笑容也立刻淡了下來，“剛剛九娘他們在，我給你留點臉面，不想讓你太難堪，可你不會覺得你什麼錯都沒有吧？”

崔譽說不清是被中了心思生氣，還是因為這樣說自己而生氣，面惱怒之，冷著臉道：“那你說說，我究竟哪里做得讓你不如意？”

“吃、穿、用、行，哪一樣不讓你如意？”

多年夫妻，王氏是看著崔譽臉上的神，就能猜測到他心里是如何作想，扯了扯角，“你是覺得我為主母就沒有一點難嗎？”

“是，府里的那些婢確實不敢對我奉違，可崔譽，你該不會覺得這些是你的功勞吧？”

王氏瞧著他的神，出幾分諷刺意味，“們不敢捧高踩低，是因為我是太原王氏，是因為我的家世，與你沒有半點干系，懂嗎？”

“你確實可以幫我說幾句話，讓我的日子好過點，可你沒有，你的不上心才給了別人機會。”

高門主母怎麼可能那麼好當，即便是太原王氏，可婆母妯娌，細數一下哪個不是高門？

更別提王氏原就不是崔老夫人心中的兒媳人選，對這個兒子要娶回來，又落了京兆韋氏臉面的兒媳更沒有什麼好，平日里多是冷臉。

崔老夫人掌權崔家，下面的那些人都看臉過活，不喜歡哪個人，那個人的待遇就差。

王氏一個毫無基之人怎麼可能不頭破流？

可崔譽呢？

三天兩頭的不著家，還把自己當年郎。

王氏就連見到他的機會都指日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