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寧猜到胞姐有許多話要跟王四郎說，沒有留在這里打擾他們，出去時順便拉上了帝。

帝一臉困：“？”

崔窈寧領著他一路到了花園的亭子坐下，方才隨口忽悠了句：“姐姐要考察一下他的學識。”

帝更迷糊了，“不用朕在場嗎？”

崔窈寧說得理直氣壯：“不用啊，你又聽不懂，就算在那，也沒什麼意義。”

帝似乎被打擊到了，許久沒有出聲。

正當崔窈寧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是不是太重了時，忽然見到年抬起頭看，滿臉寫著郁悶，“姨母，我雖然年紀小，但你不能總因為我年紀小，就老是忽悠我吧？朕也不是一個傻子啊！”

崔窈寧大吃一驚：“什麼，你竟然看出來了？”

帝更郁悶了。

帝雖然覺得在姨母面前被當小孩很快樂，可以緩解從其他大臣那里帶來的煩躁和抑。

可姨母不只把他當九歲小孩！

他甚至懷疑在姨母的心里，是不是把他當了什麼才剛斷的小孩，不然怎麼天天忽悠他？

這種事明眼人都不會信好嗎？

更何況，帝記憶中的母后一直是個溫強大的子，一向喜形不于，就算在父皇面前，母后臉上的神也永遠是溫和從容，好像沒有什麼事能夠令失態，可今日卻險些落了淚！

帝怎麼可能不懷疑那人的份呢？

沉默許久，帝抬眼問崔窈寧：“那個……那人真的是太原王氏的子弟，朕的表舅舅嗎？”

他想稱呼‘瘸子’，可想到母后和姨母待他的態度，順勢改了口。

崔窈寧沒有料到帝居然會猜到什麼，抿了抿，不知道該怎麼說，最終點頭應下：“是。”

帝輕輕呼出一口氣，抬頭了眼兩儀殿的方向，一時間沉默下去。

他的表舅舅——

也就是姨母和母后的表兄。

不止大周，往前面幾百年數幾朝幾代，表兄妹親之事都是再常見不過的事。

帝再怎麼遲鈍，在這個時候還是明悟了一些事，這位表舅舅與母后從前一定有些糾葛。

不然，一向穩重的母后怎麼會一見他就落下了淚？

母后看那位王蘭舟的神，他從未在父皇的上看到過。

在父皇面前的母后，是個溫端莊，挑不出一錯的太子妃，可今日的母后才像是一個人，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帝幾番對比之下，怎麼可能看不出母后待父皇并沒有對這人的深。

帝像全天下的小孩一樣以為自己的父皇母后很深，直到今日這份幻想方才破滅。

怪不得母后殺死父皇的時候毫沒有手，原來從始至終，的心里就沒有過父皇的存在。

那自己的存在呢？

帝深深地惶恐起了這件事。

如果說母后對父皇沒有毫，那對自己這個兒子，又是抱著什麼樣的態度呢？

他無法控制自己心的恐慌。

王蘭舟的到來，會不會讓母后越發懷念起和他的從前，又討厭起自己這位父皇的親生兒子呢？

盡管不了解母后和那位王蘭舟之間的瓜葛，可單看他們如今的份，帝就猜到了一切。

無非是當年母后和王蘭舟兩相悅的時候，自己的父皇從中作梗，生生地奪走了母后。

帝深深吐出一口氣，帶著幾分小孩的彷徨問崔窈寧，“姨母，母后會不會因此不喜歡我 了？”

崔窈寧一愣，“你怎麼會這麼想？”

帝扭扭，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自己心的想法告訴。

崔窈寧聽得哭笑不得，倒也能夠理解他此時的心，手了他的頭，“不要胡思想。”

“你要相信，姐姐非常非常你，任何人都沒辦法比擬。”

“你，是因為你是懷霽，絕不會因為其他的份而改變，就算是四表哥也不行。”

崔窈寧又讓他想一想，這麼多年太后對他的好，難道全都是虛假意嗎？

如果真的按照他所說的那樣，這些年他病了，太后就應該將這些事給宮人，而不是親力親為，因為他發熱，整日整夜地擔憂睡不好覺，直到他退了熱，心頭懸著的那塊大石頭才能落下。

隨著的話，帝想到這些年母后待自己的好，有些愧。

他怎麼能這樣想呢？

這樣想，對母后而言實在是個莫大的侮辱。

帝抬頭看向崔窈寧，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姨母，剛剛的話你可以不告訴母后嗎？”

崔窈寧笑了，“怕姐姐知道？”

“是。”

帝點點頭，老實說道：“是怕母后聽到后會傷心，會覺得這麼多年都白對我好了。”

其實不用帝說，崔窈寧也不會告訴胞姐這事，雖然不知道胞姐會不會傷心，可不說更好。

崔窈寧看著帝現在的樣子，心里實在有些欣，不希帝和胞姐因為這件事鬧了矛盾。

雖然對帝而言興許有些殘忍，可崔窈寧希他能夠理解胞姐的痛楚。

這些年，胞姐過得實在不能說不辛苦。

如今四表哥來了，崔窈寧希胞姐可以得到幸福，更希帝作為兒子能夠理解胞姐的想法。

雖然這點好像有些為難人。

可誰讓崔安寧是的胞姐呢，不幫自己的姐姐，還能幫誰？

帝似乎也想到了王蘭舟來長安代表的意義，沉默了一會兒問：“姨母，他們會在一起嗎？”

崔窈寧沒想過他會率先提起這事，笑了笑問：“你想讓他們在一起嗎？”

帝陷一陣沉默。

讓他來說，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什麼想法。

說想，好像有點對不起死去的父皇，說不想，好像又有點對不起這樣疼他的母后。

母后這些年為他做的事已經足夠多了，還年輕，難道這麼年輕就要孤零零的一個人嗎？

帝實在不愿見到這一幕。

他在心里大逆不道地想，如果那個王蘭舟能夠讓母后開心的話，他們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