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突如其來的孩子,崔窈寧有點小小的郁悶。
雖然有一點期待,不過更多的還是慌。
明明裴宴書每次都弄了出去,為什麼還能夠懷上?
府醫一走,崔窈寧立刻控訴,“一定是你沒弄好!”
正值雙十年華,容鮮妍嫵,恰似樹梢枝頭的海棠,眉眼仍帶著幾分被呵護得極好的天真爛漫。
崔窈寧好像生來就有種讓人心甘愿為做事的能力,即便蠻不講理的樣子,也讓人生氣不起來。
裴宴書回了神,從善如流地認了錯,“是我不好。”
他從桌旁端起喜歡吃的糕點遞給,讓消消氣,又許下一大堆,要帶去做的事,句句誠懇。
崔窈寧見他認錯認得這麼快,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是一想到突然懷了孩子,難免有點委屈,又有些埋怨,出腳輕輕踢了他一下,“都怪你裴宴書。”
“我還沒想好要孩子呢。”
“我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養好一個孩子,之前八姐姐都意外小產了,聽說流了好多,萬一我也……”
崔窈寧最開始說的時候只是有點小委屈,想跟他吐槽一下,慢慢地,越說,越覺得真的有些委屈了。
咬著,有些說不上來的難過。
“不會的。”
裴宴書打斷的話,半蹲下來直視坐在椅子上的崔窈寧,手干眼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委屈掉下的眼淚,語氣出奇地冷靜,“你不會有事,不會的!”
這一句像是在告訴,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這個孩子突如其來的到來,打斷了他所有的計劃。
他沒有計劃好要孩子,更不想面對另一個自己。
他很擔心九娘會被出生的孩子吸引了注意力。
他承認,他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的人,即便是孩子,他也不想九娘的目分給他們,一點點都不行。
何況生孩子這事風險太大——
九娘要承擔的風險實在太多,一想到口中的意外,他整個人都快要瘋掉,就連一個字都不想聽到。
他垂首,將臉近了的手指,嗓音有些,啞聲道:“抱歉,九娘,是我的錯,是我不夠小心。”
若是再小心點,就不會讓懷上。
他在這一刻比任何人都要痛恨自己此前的行為。
指尖傳來了一抹微涼的潤。
崔窈寧怔住。
男人半蹲下來,垂首低語,仿佛另一種俯首稱臣,將自己的弱向坦白出來,語氣低沉而鄭重。
難以想象,不通五的裴宴書會擔心到落淚。
那樣冰涼的淚,一路從的指尖落到了的心上,不再是冰涼的,而是那樣炙熱,令人心驚。
這怎麼不算另一種的同呢。
崔窈寧原先的恐慌被他輕而易舉地平,其實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事,不清楚裴宴書是否是個合格的父親,可他一定是合格的丈夫。
是這一點就足夠了。
那是和裴宴書的孩子,他們倆人生命的延續。
崔窈寧下意識地輕輕了下平坦的小腹,難以想象這里面會有生命在孕育,眼睛有些驚奇地亮起來。
還很小呢,什麼都覺不出來
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總能察覺到小腹里面,仿佛真的有條鮮活的生命在跟打招呼。
好新奇的驗,令完全開始期待起這個孩子。
崔窈寧手了下裴宴書的頭發,用力地了,將他的發得糟糟的,輕聲說:“不用抱歉,我想了一下,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順其自然吧。”
“我知道你的擔憂,可我如今的子已經好很多了,再者說,還有你呢,只要有你在邊就足夠了。”
崔窈寧將裴宴書的臉抬起來,目灼灼地看著他,“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照顧好我的,對嗎裴行之。”
眼里滿是信賴和歡喜,裴宴書想說自己有點討厭這個孩子,可看著又說不出口,最終沉默點頭。
他雖然不期待這個孩子,可他喜歡九娘。
就算是為了九娘的,他也會讓這個孩子出生。
崔窈寧知道自己懷了后,立刻給母親王婉珺寫了信,先問在太原過得怎麼樣,子好不好,又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堆困擾的事,請教的經驗等。
信剛送出去沒多久,裴宴書就請了穩婆進府里,這大陣仗鬧得鎮國公府上下都知道崔窈寧有孕的事。
鎮國公老夫人這些年頤養天年,早就對長孫子嗣這事打消了執念,沒想到臨到這個時候,反而聽到了好消息,到底還是惦記這事,特意送了補品過去。
盧氏聽到這個消息,好一陣酸,“不是才懷嗎?這陣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明兒個就生下來了呢。”
鎮國公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馬上訓斥道:“你這都已經是當了祖母的人,怎麼還這麼不穩重?要是讓晉聽到了,你以為你能落得到什麼好嗎?”
“當著你兒媳婦的面,要是挨了晉掌,你以為,你的面上就能好看到哪去嗎?且安生些日子吧。”
前年,裴鈺的弟弟裴爭也了親,由盧氏做主,娶了自己娘家的侄,盧三娘的妹妹盧四娘為妻,盧四娘嫁進來不過一年,就懷上了孩子,是個男孩。
為此盧氏高興壞了,在心里暗地盼著大房無嗣,若是大房無嗣,爵位說不準就落到了二房頭上。
這可是裴家第四代的長孫!
大房本來能繼承爵位,可誰讓晉生了個怪呢?
就算晉大長公主再怎麼霸道都無濟于事,畢竟說一千道一萬,這都是裴家的爵位,跟沒有關系。
裴宴書那怪被崔窈寧那個小妖洗了腦子,說是怕疼,待再等兩年再讓生孩子,盧氏聽到這話就想翻白眼,什麼怕疼,哪個人生孩子不會疼?
偏生就矯,那個怪也一昧地慣著。
如今聽到大房有了子嗣,盧氏的臉拉得比誰都長。
老天真是不長眼,讓他們有了子嗣。
最好是個孩。
盧氏在心里惡狠狠地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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