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蠱之禍一事后，國朝了許久。

不僅因為太子死了，還因為清河崔氏沒了，這可是五姓七之首，還是大周的第一高門，誰想到涉及到巫蠱之禍，說倒臺就倒臺了呢？

當初不知有多世家艷羨崔家出了個太子妃，能保至三代富貴，誰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真是也太子，敗也太子！

這老皇帝眼看著著如今的子骨越來越差，隨時會一命嗚呼，忍一忍，好日子不就來了？

爭一時氣，命沒了不說，還連累了岳家，上上下下綁上東宮的家族不知有多個，因為此事，一朝傾覆，聽說行刑的劊子手殺了三天三夜都沒殺完，到現在地上的都沒洗干凈。

不過想想，太子也是個短命鬼，子也不好，倒是稍微能夠理解，他為什麼急這個樣子。

太子死后不久，朝臣們進言，請求再立太子。

皇帝年邁，又常有病痛，即便再不想立太子，為了江山穩固，還是得著鼻子立一個出來。

老皇帝在幾個兒子中間挑挑揀揀。

楚王暴戾恣睢，魏王沖莽撞，端王份卑賤，齊王不定，幾人里挑不出一個正常人。

思來想去，老皇帝還是立了楚王為太子，無他，只因為楚王是現如今的王爺中最年長的人。

立下楚王以后，老皇帝倒也難得生出了幾分慈父心腸，讓楚王好好對他的幾個兄弟，畢竟，即便是再不討他喜歡的端王，那也是他兒子。

老皇帝子嗣不多，就這麼幾個，自然珍惜。

可誰想到楚王剛登上太子之位，第一個下手的就是齊王，齊王猝不及防，甚至來不及反應就這麼沒了，老皇帝得知后生生地被氣死了。

都是皇子過來的，他哪能不知道楚王的心思，無非是覺得齊王是嫡子，會威脅到他的位置。

真是個畜生！

老皇帝的腸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就不該立楚王為太子，可不立他又能立誰呢？這時候老皇帝的腦海中想到了太子，他對這個兒子可謂是寄予厚，誰想到他們兩人卻落到這個結局。

這時候即便是后悔，也沒用了。

老皇帝駕崩以后，楚王自然而然登基為帝，年號元朔，元朔帝的暴戾恣睢，登基以后也不曾收斂半分，不僅廣尋了天下的人進宮，還派了人替他在民間搜羅各式各樣的人。

元朔帝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太子妃的胞妹。

那可是他心心念念，惦記了好幾年的人，即便嫁了人，元朔帝也沒有放棄對的念想。

誰想到送信來的人說，鎮國公夫人薨了。

元朔帝算了下崔窈寧的年紀，他記得剛見到的時候，好像才十六，也就三年時間過去，最多才十九而已，怎麼會年紀輕輕地就沒了？

元朔帝立刻派人去調查，沒多久，有了回信。

那人將鎮國公府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給他聽，元朔帝立刻便召人把裴鈺和蕊娘給帶進了宮。

元朔帝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蕊娘的容貌，略有幾分輕蔑地嘖了一聲，這子確實是個小人，不過要說跟崔家的那位有一兩分相似，就多有點眼瞎，米粒之也敢與皓月爭輝？

為著這麼個子，把那位崔九娘給氣死了，這個鎮國公裴鈺，多腦子有些不大清醒。

說到鎮國公——

元朔帝倒是想起了一個老相識，小公爺裴行之，曾經把他這位王爺訓狗一樣，風姿出眾的世家壁玉，這人好像死了已經快有三年了吧？

這世事當真難料！

誰想到如今會是裴鈺坐上了鎮國公的位子呢！

真是什麼樣的人都能當上鎮國公，偏生這等沒腦子的廢，還娶到了他奢想過無數次的人。

元朔帝想到此，上上下下打量了裴鈺一眼，嗤了聲：“該說不說，你這個人還真是有眼無珠，放著珍珠不知道珍惜，偏偏撿了魚目去，也不知道如何瞧得上你這種沒腦子的蠢貨。”

他沒提名字，裴鈺卻清楚這個‘’指的是誰，除了九娘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能被他提起。

他攥了拳頭，許久沒有出聲。

元朔帝雖然是個好之人，眼卻出奇地高，對評判人有自己的一套方式，蕊娘長得確實不錯，只是在元朔帝看來還是有些中不足。

“眼睛不夠大，不夠滿，段不夠。”

元朔帝近乎評判貨般的方式點評著蕊娘，語調里出濃濃的嫌棄和輕蔑。

蕊娘自來到宮中的那一刻就意識到了這人的份，深深到惶恐，聞言往裴鈺后了。

裴鈺雖然沒有作，卻默許躲在自己后。

元朔帝看著裴鈺，忽然想到了回信人說的話，指著蕊娘，饒有興趣地問：“朕很好奇一件事，你知道這個人是別人派來給你設的局嗎？”

裴鈺子僵住，愕然地抬頭看向元朔帝。

這個舉實則有些失禮，可這時候元朔帝卻沒有計較，他純粹是覺得看裴鈺笑話很有意思。

裴鈺即便娶到又如何，還不是又失去了，曾經擁有過再失去，這種痛苦比沒有擁有過還要更勝幾分，對比之下，他都覺得沒什麼了。

元朔帝問：“這麼說來，你并不知道這事？”

裴鈺的大腦里一片宕機，就連張口說話的能力仿佛在這一瞬間被剝奪，嚨里全是苦，他沒有去想這件事是不是假的，因為沒必要。

九娘已經死了，元朔帝費不著費這個功夫。

可裴鈺怎麼也想不到蕊娘居然是別人給他設下的局，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們為的是什麼呢？

幾乎不需要費任何心神，裴鈺就已經想到了。

除了九娘，還有什麼？

果不其然，下一秒元朔帝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帶著幾分玩味，“你渾上下有什麼值得其他人惦記的東西，難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嗎？”

“除了為崔家的那位，還能為誰？”

“這樣淺顯的局，虧得你一下子就鉆了進去，恐怕背后設局的人也不知道，居然這樣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