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淮書那側早就空了。
索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一下,出門找早餐。
阿姨給做了橘皮醒酒湯。
池嬈一邊灌湯一邊看手機。
梁昨晚瘋狂發消息問到底什麼況。
“好像沒什麼況...”把字打出來,又刪除。梁看見估計會瘋,還是打個電話吧。
點開通話記錄,發現兩條未接電話,同一個號碼,陌生號碼。有一條是昨晚打的,當時沒心思接。今早又打來一個。
現在推銷電話這麼死纏爛打舀湯送進里,沒有多想。
/
S大第一醫院。
單人病房,空間寬敞,素墻壁,病床床頭靠東側,一側桌子上擺了許多果籃和營養品。
懷雯坐在病床上,目鎖在許久沒見面的兒子上。
“最近瘦了好多。是不是工作上力太大了”
祝淮書低頭削蘋果,果皮一圈一圈繞下去,“還好。最近你瘦得比較多。我的事自己能照顧好,不用太心。”
懷雯知道他意有所指。
歲月在額上留下幾道痕跡,皺眉時更明顯幾分。
“淮書,你平時忙,媽媽還不能跟小嬈通通嗎。”
蘋果皮斷了,祝淮書起來丟進垃圾桶,“別的話題我管不到。但生孩子這事,媽,你考慮過才多大麼”
“是。是你太太,媽媽的半個兒。媽媽怎麼不想考慮呢。但是誰考慮考慮你啊你馬上都快三十五了。”
“我不急這幾年。你也不要給打電話了。”祝淮書沒較這幾歲的真,切下一塊蘋果,遞給懷雯。
今早池嬈一直沒醒,九點鐘不到,他巧看到的電話。號碼池嬈應該不認識,但他很悉。
懷雯從一開始就是奔著催生的念頭催婚的。這次查出來生病之后,信念格外堅定,說什麼都想讓他跟池嬈備孕。
但他不想給池嬈太大力。才不到二十二歲,還沒有好好自己的人生。
懷雯死死盯著兒子的眼睛,企圖從里面找到一回旋的余地。
很可惜。
他這雙眼,像下過雨的山澗,黑沉沉的,沒有暮過渡,直接進淡薄的夜。
懷雯氣得心口疼,擰過臉不看他,“你跟你爸一個脾氣。”
“他們都說,我跟你一個脾氣。”祝淮書淡淡,“你別氣。有什麼話好好說。”
懷雯按著被單,深呼吸幾次,平靜下來。
語調和緩,“淮書。媽媽今年已經快六十歲了。這輩子做了自己的事業,家庭滿,就沒羨慕過別人。直到這幾年。”
“子們長大后,都不在自己邊了,為人父母的都知道。但是人總是寂寞嘛,前幾年幾個朋友還能一起出來聚一聚,現在一個個都在哄自己小孫孫了。出來聚不了幾分鐘,這個就得接孫子放學了,那個就得帶孫子去公園了。”
祝淮書說:“你不是還沒退休麼。學校還有事可以做。”
“那些東西,都該給小輩們去做了。媽媽能抓著,抓不了一輩子。媽媽也想有自己的生活。”懷雯聲音很輕,說到真意切,差點掉淚。
祝淮書心里驀地一疼。
他出生的時候,懷雯在讀博,后來工作上比較忙,讓他跟爺爺住了幾年。
后來好不容易事業穩定,閑下來,他就出國留學了。
“你不回家,你小姨他們一家去申城了,你爸想出去旅游,隨他去了。你說媽媽這麼大歲數了,有錢,有時間,但是一個人呆著,有什麼意思。”
懷雯聲說著,從想要孩子的理由,講到要孩子的好,都娓娓道來。
“......媽媽的就這樣了。大病沒有,小病不斷。媽媽還想趁能抱得起小孩,多抱一抱你的孩子。”
祝淮書垂眸,看著纏膠帶的手,瘦弱枯槁。
“實在寂寞的話,你養個寵吧。是個伴。還不用大干戈。”
懷雯詫異。
“你不好,你想陪伴,但這不是我跟池嬈要孩子的理由。”祝淮書起,把切了一刀的蘋果放盤子里。
“不管怎麼樣,都請你尊重我跟的意愿。不要單獨去打擾了。”
醫生進來查房。懷雯愣愣地,看著祝淮書跟醫生流,然后離開。
放在果盤里的水果,微微有些氧化變。
/
外面在下雨,電閃雷鳴。池嬈昨晚頭疼,睡得不太好,午飯后就躺回床上,但是睡不太著,輾轉反側,最后抱枕頭去書房了。
突發奇想,給好久沒聯系的姑姑打了個電話。從小跟姑姑親,最近一段時間忘記聯系了,先是作揖求饒,然后耍賴求原諒。
嘰嘰喳喳纏著對面聊了好多,快掛斷電話時,聽到一聲輕輕的嘆息,才意識到事不太對勁。
姑姑說自己工作調,去別的省了。那個小地方,池嬈連名字都沒聽說過。姑姑被降職了。
問姑姑你沒事吧。對面反而勸,沒關系,只是正常工作調,生活一切都好。
傻傻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
掛斷電話后。
躺在書房沙發上,側著子,低頭就能看到祝淮書的書桌。雖然他不在,看著他常用的東西好像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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