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村里謠言四起,黎父這輩子老實,卻被人指指點點到抬不起頭。
小姑在黎父門外跪了整整一夜,得到的回應依舊是嫁給姓祁的男人,就再也不許踏進家門。
最后小姑還是走了,很快跟姓祁的有錢男人擁有新的家庭,只是一直沒辦婚禮。
也不知道是什麼讓突然改變心意。
比起小姑的狀況,黎冬更意外周嶼川知道祁夏璟的事,停下腳步回消息。
黎冬:你知道他回來了?
周嶼川秒回:熱搜上掛了整整一天,想不知道都難。
黎冬正猶豫著該怎麼回復,弟弟的短信已經先一步發來。
周嶼川:姐,想做什麼就去做,別讓自己后悔。
周嶼川:以及幫我給姓祁的帶句話,下次見面,我還是會揍他。
“......”
盯著短信出神良久,黎冬草草回復后收起手機,徑直去往盛穗所在的病房。
經過幾天時間,小孩已經不用攙扶就能下地走路,只是病中沉睡時間太久,走多了容易頭暈。
幾天前時間總對不上,不是黎冬忙就是盛穗在昏睡,現在小姑娘終于親眼見到救命恩人,笨拙地掙扎坐起,漂亮的眼睛閃著。
黎冬知道孩有話要對說,多人病房人多眼雜,就借來椅扶著盛穗坐上去,去了樓層里照充足的地方曬太。
落地窗打落大片冬日暖,黎冬蹲下看向瘦弱的小姑娘,語調和:“覺好些了嗎。”
“好很多了,”盛穗連忙乖乖點頭,輕的嗓音還帶著稚氣,“謝謝黎姐姐。”
說完意識到稱呼錯誤,孩又慌里慌張地修正,清秀的臉泛著點淺紅:“是謝謝黎醫生。”
“姐姐也可以,”黎冬并不介意赧小姑娘的稱呼,垂眸看向藏在長袖下的紙條,詢問道,“這是給我的嗎?”
還記得盛穗院時寫給的字條。
盛穗沒想到紙條這麼被發現,立刻漲紅了臉,打開紙條小心翼翼地遞給黎冬:
“醫生姐姐,紙條上記了我這次住院的欠你的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孩青稚的臉上表鄭重,單純雙眼里滿是堅定,只有攥角的指尖暴了此時的張。
不同于上次的歪歪扭扭,盛穗字如其人的非常清秀,A4大的紙上麻麻地謄抄下所有繳費記錄,事無巨細。
黎冬看著紙面上各項檢測和治療項目,再清楚不過每項檢測結果對一個年僅14歲的孩子來說,有多殘忍。
一型糖尿病患者自無法產生胰島素,這也就意味著,盛穗在花季青春正初始時,就注定終要依靠注藥存活。
沒有父母作陪,不需要任何心理疏導,孩平靜地接了命運審判,很快學會將冰冷的針頭一次次扎進,而對手援助的恩念念不忘。
黎冬將紙條仔細閱讀完,謹慎疊好后還給盛穗,蹲下和椅上神張的孩平視:“錢算的沒有問題。”
盛穗漂亮的眼睛微微發亮:“那等我出院——”
“盛穗,”黎冬輕聲打斷急于還錢的孩,“我希這些錢,是在你上大學以后、能保證學業和的況下再還給我,可以嗎。”
理解孩想要報答的急切,黎冬永遠不會說出“不用還錢”的施舍——再清楚不過,如和盛穗一般對善意都誠惶誠恐的人,如果施善的人拒絕報答,那們寧可拒絕善意。
因為害怕還不起,于是拒絕一切開始。
黎冬抬手孩頭頂,眼神溫和:“只有四年時間,我相信你。”
盛穗怔怔著黎冬,良久,病中從未哭鬧過的孩眼里蓄滿晶瑩淚水。
“醫生姐姐,對、對不起,”深埋著頭小聲啜泣,噎著和黎冬道歉,“我知道我給你添了很多麻煩,還、還有爸爸打人的事,對不起——”
孩大顆滴落的眼淚、抖不止的肩膀、以及手腕未消的青紫,都讓黎冬想到曾經無助的自己,酸陣陣涌上心頭。
得知酒醉男家暴兒,好心的護士幾次氣不過要報警,卻都被盛穗拒絕。
因為母親要嫁到有錢人家里,沒辦法帶上,爺爺和外婆外公都說家里不再需要孩,就只剩天喊賠錢貨的父親要了。
解釋這些時,盛穗臉上還帶著淡淡笑意,像接病一樣平靜地直面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
對14歲的孩子來說,挨打是可以忍的,報警是輕而易舉的,可失去家暴的父親,失去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懂法的顧淮安一時聯系不上,黎冬從口袋里拿出紙筆,工整寫下手機號碼。
“無論如何,暴力都是錯誤的,”將紙條塞進盛穗掌心,“如果以后爸爸打你,給我打電話好嗎。”
“不用麻煩了姐姐,我以后會每個月來看你的,你不用擔心我。”
孩臉上還帶著未干淚痕,其實很清楚,打通電話的結果就是再次發類似上次的爭執,于是吸吸鼻子,反過來笑著勸黎冬:“爸爸不會無緣無故打我的,大家都說是我先犯了錯,所以只要我再乖一點——”
“盛穗,”黎冬不知道孩聽了多眾人指責和綁架,只覺得嗓子陣陣發干:
“不是當所有人指責你時,你就一定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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