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是唯一正版……

礙眼。

顧以燦眉頭皺, 他看著他們兩人牽在一起的雙手，臉上寫滿了兩個字：礙眼。

四個字的話，就是：礙眼礙眼！

以前就礙眼, 現在更礙眼了。

這種覺，就像是兩人之間突然多了某種說不上來的羈絆, 讓他有種被排離在外的不爽。

顧以燦刻意清咳了幾聲, 板著臉走過去，還不等他開口，妹妹就歡喜地說道：“顧燦燦，我要親了，公子答應了。”

顧以燦的表僵住了，揚起的眉也忘記放下。

這幾個字他全都認得, 為什麽連不上一塊兒呢。

妹妹要親，為什麽要謝應忱答應？

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應該是，謝應忱還敢不答應？

不對不對，這也不是重點！

顧以燦的腦子了, 有如一團麻, 他雙手抱著頭用力甩了甩，終于把糟糟的線頭甩了出來。

“親？”

對了。這才是重點。

“不……”

“不”剛出聲，“許”還沒有出口, 就見那個特別礙眼的俯對妹妹輕言道：“你先去忙。我和燦燦關系好著呢。”

顧以燦這副咬牙切齒，想要把他生吞的樣子，一看關系就不怎麽好。不過也沒什麽可擔心, 只要公子願意, 他和誰都能得很好。顧知灼接過竹筐，笑瞇瞇地揮了揮手，先走了。

“你做了什麽？”顧以燦對著罪魁禍首咬牙切齒。

就出去采了一趟藥, 怎麽就要親了呢。不行不行不行！

謝應忱收斂起笑意，與他目相對，毫沒有回避他的審視和不悅，認真地說道：“聖旨不作數。”

顧以燦：“……”

“是我謝應忱求娶夭夭，而非聖旨賜婚。”

“三書六禮，三六證，八起迎親，冠霞帔。”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每一字都滿含誠意。

不管怎麽樣，他那句“聖旨不作數”讓顧以燦的心多舒坦了一些，本來就是嘛，他顧燦燦的妹妹，憑什麽任由上頭那一個，像個件似的想賜給誰就賜給誰？

管他是誰，太孫也好，天子也罷。

想娶妹妹，就得放低姿態來“求”娶！

顧知灼回首看了一眼，見大哥沒打人，便放心地掀簾進了軍醫帳，問道：“他們幾個怎麽樣了？”

出營的時候，有幾個傷燒嚴重的還有些低熱。

趙軍醫忙道：“還是低熱，不過，神都還不錯，傷口在敷了符灰後沒那麽紅腫了。您要的藥材也都備齊，搗藥臼的話，您看這個嗎。”

顧知灼把采來的長葉鐵角蕨給學徒拿去洗淨，檢查了一下藥材後，拿起了搗藥臼，這搗藥臼是用了好久的，上面讓藥浸出了一塊塊黑褐的斑紋。

“這個方子對刀劍傷的效果也很好。你背對著我做什麽？趕的，看好了！”

學醫的人都知道，但凡在醫書上沒有記載過的藥方，都是不傳之，是不能學的。所以，趙軍醫很自覺地回避了，聞言他頓時一喜，趕回過來。

“這些藥材放的順序是有講究的，不能錯……”

顧知灼把草藥放進搗藥臼，搗出水後再放下一味，長葉鐵角蕨是最後一味放。把所有的藥草都搗碎後，再用白棉布綁在一個陶碗上，慢慢地把水過濾出來。

“用水清洗傷口，再用這些搗碎的草藥敷著。”

“每天換藥，敷三天就好，你記住了沒。”

趙軍醫仔細回想了一遍：“記住了！”

“你來吧。”

顧知灼側過，把搗藥臼讓給他用，盯著他按順序重複了一遍，沒有一點差錯，方才點了頭。

道：“去給他們敷上吧。”

傷的士兵大多是在覆蓋火浣布，和搬運箭矢時被未熄的熱浪燙傷的，傷口大多在手上，草藥敷上後冰冰涼涼，頓時就沒那麽痛了。

“你們每天都要過來換藥，別拿重，別到水，三五天就好。”

士兵們連連應是。

他們都聽說了，這藥是大姑娘特意出去采回來的，上回吃壞肚子吐得死去活來的那幾個第二天就活蹦跳，也是大姑娘治好的！

“大姑娘。”

齊拂的聲音出現在營帳外，顧知灼讓趙軍醫繼續搗藥敷藥，先出去了。

齊拂見立刻稟道：“黎清咬舌自盡。”

顧知灼驚了一跳，一邊跟著他走，一邊問道：“我大哥呢。”

“世子爺讓末將告訴您一聲，他帶人去搬箭矢，順便帶謝公子去瞧瞧。讓您自便。”

顧知灼腳步匆匆：“你接著說。”

“世子爺見過黎清，但黎清什麽都不肯說，世子爺很生氣。”

“末將，江自舟，還有黎清都是世子爺一手提拔起來。”審問的時候，齊拂也在。

和黎清、江自舟他們不一樣，齊拂不是武舉出，而是從北疆軍調來千機營的，但是，他們也在千機營同袍了近六年。黎清的背叛讓他很不好，想來對世子也是一樣。

“世子爺走後不久，黎清突然咬了舌，看守的士兵及時發現，但還是遲了一步，舌頭差點咬斷，流了很多。”

顧知灼點了點頭。

進了營帳，黎清的雙手被縛在後五花大綁，角不斷地有流出來，整個下和襟全都被染紅。

單單咬舌死不了，但要是止不住，就難說了。

顧知灼快步上前，單手住他的下，手上用了巧勁，迫使他張開了。

看了一下傷口後就放開了，搬了把椅子在他對面一坐，用帕子著手上的，翹起的角帶著濃濃的嘲諷：“看來你也不是那麽想死。”

咬舌只咬了舌尖，哪怕是看守的士兵發現的及時，可若真一心求死，至也不會連舌尖都沒咬斷。

黎清兩眼發直，臉上繃。

顧知灼還在慢條斯理地著手指，把每一手指都得幹幹淨淨，然後隨手把帕子一扔，沾著的帕子飄落在他眼前，瞳孔倒映出了一片紅。

“不想說就別說。”

顧知灼雙手叉，悠然自得地放在膝上，語氣涼薄：“反正無外乎也就是為了前程，為了金銀，為了富貴而已。”

幾乎可以想象到，上一世，顧燦燦陷重重包圍和誣陷，黎清又突然反水，這樣的局面，幾乎可以切斷所有的生路。

“我對叛徒的想法沒有半點興趣。”

“大哥念在和你有同袍之，想看看你是不是有苦衷，哪怕一死難免，好歹也照拂一下你的家人。但我就不一樣了。”

顧知灼的語調中仿佛含著冰渣子，冷漠地說道：“我與你不過幾面之緣，你是死還是活，我都不在意。既然你這麽想死，那就去死吧，別磨磨唧唧的。大哥回來後，我自會與他說，你一心求死，留下無用。”

齊拂面有不忍地了，沒有出聲反駁。

“放開他。”

這句話是對帳中的士兵說的，士兵毫不猶豫地應諾，解開了綁著黎清的繩子。

顧知灼素手微擡，齊拂愣了一下後，雙手把自己的腰刀呈到了手上。

顧知灼掂了掂份量，擡手丟了過去。

腰刀落到了黎清前，啪的一下，驚得他打了個哆嗦。

“手吧。”

“咬舌多慢，你看，到現在都沒死。”

“拔出刀，在嚨上一割，保管你馬上就死得的。”

齊拂上前半步，以護衛的姿勢站在前，雙目死死地盯著黎清，生怕他暴起襲。

“磨蹭什麽。”顧知灼眸若寒星，厲聲道：“我讓你拔刀！”

的聲音陡然提高，黎清頓時臉煞白，目慢慢下移，撿起了地上的短刀，拔刀出鞘後抖著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齊拂忍不住看向顧知灼，的眼波平靜似水，并不關心黎清是死是活。想想也是，大姑娘說的沒錯，黎清無外乎為的就是金銀前程，說不說，又有什麽關系呢。

黎清握著短刀的手抖得更加厲害，鋒利的刀鋒輕易地劃破皮，他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條痕，鮮沿著刀鋒流了下來。

他雙肩微，搖搖墜。

顧知灼一聲嗤笑，充滿嘲諷的鼻音打破了他心裏最後的防線，短刀從他手上落，掉落在地上。

他如同失了筋骨一般，癱倒在地。

“我、我說……”斷了舌尖，裏含著都是，說話也含糊不清，“可以不可以，讓我活。”

顧知灼從袖袋裏拿了一瓶隨帶著的止藥，丟給了齊拂。

“往他裏灑一些。”

齊拂看著昔日的同袍，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他們明明應該是彼此最信任的關系，明明應該是能在戰場上托付後背的關系，而現在，他跪在那裏，為了階下囚。

“是。”

齊拂應道，走過去，面無表道：“張。”

黎清擡起頭，難堪和愧地對上他的目。

他張開，齊拂把藥倒進了他的裏，又把瓶子塞好，回到顧知灼邊。

“給你了。”顧知灼說道，“止的效果很好的。”

止的效果當然好！齊拂親眼看到，藥一倒進他裏，就凝結在了他舌尖的傷口上，立刻不流了。

賺到了！齊拂樂呵呵地把藥放好：“謝大姑娘。”

顧知灼起，撣了撣袖，擡步就走。

“大、大姑娘。”黎清口齒含糊，“我……”

“你想說什麽，願意說什麽，你自個兒好好想想。那些什麽苦衷啊，沖啊，說再多也保不住你的命。”顧知灼目如炬，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一樣，敲打在他心頭，“活還是死，你自己好自為之。”

黎清不寒而栗，他雙臂支撐在地，眼神惶惶無助。

咬舌的時候，他是帶著必死的信念的，而現在，他已經連尋死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不敢死。

不敢死，就得為自己掙一條活路。

顧知灼掀起帳簾，擡步出去後，頭也不回地回了軍醫帳。

趙軍醫已經把幾幅藥都理妥當，也一一給士兵敷上，一切井然有序。

“你記不錯。”顧知灼滿意道，“還有一個方子你也記住，可用來止愈傷。”

念他記，趙軍醫如獲至寶，顧知灼只重複了一遍，他就記得牢牢地，又興沖沖地跑去找了草藥來。止散的步驟更多，也稍難一些，顧知灼站在他旁邊，看著，指點著，等他親手做出了一份藥後，顧以燦他們也回來了。

小路難走。

輜重車過不去，只能用馬拉板車的笨方法，來搬運箭矢。

他們走了這一遭，也就拖回來數萬支，既便如此，也足以讓軍營上下為之一震，士氣大振。

營中歡呼雀躍，江自舟也聞訊而來，對著包得嚴嚴實實的箭矢直流口水，就跟吃糠咽菜了好幾年，面前突然出現一只烤得香噴噴的大豬一樣。

顧以燦嫌他丟臉，虛踹一腳，江自舟嘿嘿笑著蹦出了一大步，去另一頭看。

顧以燦沒理他，直接和妹妹道：“我們到的時候，斥候發現軍在附近搜山。龔海至派出了上萬人，在一寸一寸搜。讓謝應忱說對了。”

妹妹聰明，當時在四面八方同時埋伏，所以對方判斷不出位置，如今還在搜另一座山。

“若是長時間無果，只怕會調更多的軍。”

如今還是第一天，要是十日期限快到還沒有結果的話，龔海的手段只會越來越激烈。

顧以燦把帶回來的這批箭全都給了江自舟，營中已經騰出了營帳用于存放。他接著說道：“至需要跑個幾十趟，才能把這批箭矢全都運回來。這個黑心家夥說暫時不要搬了，我們就只帶了這批回來，把其他的做了一些掩蔽。”

“謝應忱說，撐個五天就行，後面的他來辦。”顧以燦一挑眉，銳目了過去，“本世子就來瞧瞧你的手段，我妹妹好辛苦才搶回來的，要是弄沒了的話，呵呵呵。”

還是連名帶姓的，關系真差。顧知灼扯了他一把，說道：“黎清肯招了。不過，我懶得聽，你自己去吧。”

推著他的背生地拐了個彎。

“等等等等，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顧知灼把他推得遠遠的，又朝謝應忱跑了回來，眉眼皆笑：“公子，龔海若是搜不出，會如何。”

“燒山。”

謝應忱肯定地說道。

一千萬支箭，在沒有輜重車的前提下，是運不走的。

而輜重車目標太大，若是使用輜重車，絕無可能避過京畿的巡邏軍，龔海在冷靜下來後就該想到，箭矢還在附近，而千機營會悄悄來搬走。

若是和緩些，就守株待兔。

若是激進點，就放火燒山。

“方才我們也嘗試了一下，搬運箭矢的靜太大，我認為，暫時別會更好。我讓燦燦盡量撐五天，撐過五天，這批箭矢和糧餉才算是完完全全的吃下了。”

只要五天？

顧知灼歪頭看他，謝應忱用手指點了點的，他已經點著了那條引線，所有棋子也都擺上了棋盤……

說得對！

顧知灼興致道：“我能搶來，我當然也能吃得下！”

號角聲響起。

顧知灼如今對這些不同節奏的聲音代表的意思非常悉。

“開飯了！今天有好吃的。”

謝應忱注視著的笑，步伐輕快地跟著走。在軍中，就仿佛是一尾魚兒投了水中，充滿了活力。

待他們吃完了飯，顧以燦也審完了。

當天晚上，顧以燦親手放飛了一只信鴿，信筒中的傳書是黎清的筆跡和印，上頭只寫了一句話：箭矢已運至千機營。

于是，天還沒有亮，千機營的四周就出現了一整支軍，他們一開始試圖強闖，無果後就圍在營地四周，雙方對峙，一即發。

顧以燦時不時的弄出一些大大小小的靜勾住龔海的注意力。

一連三日強闖無果，龔海匆匆回京求旨。

這一回，他連書房都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