竄桌離席的不在數，向華頌心也好，隨他們鬧去。

直到半掩著的包廂門外，傳回來一兩聲不低的靜。

簡聽濤聽了會兒，皺眉轉回來：“師父，好像是團里師兄弟跟人吵起來了，我去看看。”

喬笙云點頭：“快去吧。”

“好。”

不一會兒，簡聽濤冷著臉，后跟了兩個垂頭喪氣的團里師弟，從包廂外回到桌前。

向華頌放下茶杯，問：“發生什麼事了？”

簡聽濤：“你們自己跟團長和師父說。”

那兩人灰溜溜對視了眼，其中一個開口：“就，我們剛剛去洗手間，回來路上遇見了隔壁的，起、起了兩句沖突……”

“兩句？”簡聽濤冷眉冷眼，”我要是不出去，你們拳頭都快揮到人家臉上了！”

“大師兄，真不能怪我們，你是沒聽見他們說的有多難聽！”

“對，一副瞧不起我們團的樣子，下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就你倆好？”

簡聽濤又訓了幾句，那兩個師弟更低下頭，霜打的茄子似的犯蔫。

向華頌聽得皺眉，等簡聽濤訓完人讓他們回去了，他才發問：“隔壁包廂是同行？”

“是，”簡聽濤表一晦，“虞瑤的歌舞團，今晚也在隔壁聚餐。”

“……”

隔著圓桌，坐在窗邊的林青手里拈著輕轉的薄胎茶杯緩緩一停，掀起烏黑的眼睫，循聲去。

向華頌問：“這麼巧？”

簡聽濤說：“是我沒確定好，知道這家常有劇團固定每月過來聚餐，沒想到能撞見瑤升團的人。也是冤家路窄。”

向華頌：“虞瑤在的話，湯集團那位唐副總不會也？”

簡聽濤愣了下，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下意識看了林青一眼：“這個，應該沒有吧。”

“那就好，不用理他們。”

“哎。”

向華頌想著息事寧人，但顯然有人不這麼想。這邊包廂里剛靜下來，就聽見房門被人不太客氣地“砰砰”叩了兩聲——

聽敲門氣勢就來者不善。

簡聽濤得了向華頌眼神示意，起去開門。半分鐘后，他領著來人走向包廂里的這張首桌。

并不意外，跟進來的是一深藍魚尾長的虞瑤。

虞瑤大小也算個圈里的明星了，而且和林青這類名號高于個人的名不同，沒在一些娛樂圈的活里拋頭面，大家對都比較知。

一見影婀娜地走進包廂，團里最后一點聲音也都下去了。

“好巧啊，向團長，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虞瑤笑意滿面地上前，“這位就是您夫人喬老師吧？久仰久仰。”

“……”

雖然是明晃晃搶地盤的“敵人”，但酒桌上笑臉相迎也不是見事。虞瑤給面，向華頌自然不能不接，就端著杯起，也客套起來。

林青聽得無趣，垂回眼，白思思正巧從旁邊湊過來，淡藍的手機被推到林青細白的手邊。

“角兒，您手機剛剛好像震了，不知道是電話還是信息，您看看？”

“嗯。”

林青接過去，細長白皙的指尖輕過薄屏手機，屏幕就亮起來。信息欄里有條沒備注、但眼得很的號碼。

[不準喝酒。]

林青垂著眼，慢吞吞看了會兒，眉心輕輕褶起來一點。

原以為上次連那樣狠心的話都迫著自己說出來了，他會知難而退。這中間也確實消停了一周，可現在看，更像是找個角落窩住，好傷就兇地又回來了。

果然還是毓亦那個子。

林青食指無意識地了下那個灰白的默認頭像，輕嘆聲。

調出鍵盤，又慢吞吞打字回過去一條。

“叮咚。”

樓外，漆黑的夜深，停著的車響起短信提示音。

仰在座椅里的唐亦愣了下，才拿起手機。

他沒想到林青會回他。

可還真是的。

[你不要總監視我。]

唐亦對著黑暗里唯一的源怔了好幾秒，他抬手撐住額頭，突然笑起來。

修長指節間夾著的香煙被他隨手碾滅，笑里他靠在車座上側過臉，仍不夠似的又反復去讀那條消息。

明明就7個字和一個標點。

只從短信里讀出一點難得流的拿他無奈的緒，好像就夠他從心底覺得饜足，一周多前被傷得無完的記憶都能自抹除，那會在心底發誓要等事吃完教訓狼狽不堪的時候他再出現的狠心也不剩多了，然后又有種更劇烈的求從更深的心底，發出野一樣不滿的磨爪和咆哮聲。

唐亦覺得臨來前程仞說的對，他是該去看看醫生了。好不容易熬過集團里地獄式的一周，所有人都恨不得倒頭睡個三天三夜，他私人行程里第一件事卻是忍不住開著車跑來這種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凍。

多半是有什麼大病。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哪家醫院，能請得到小觀音坐診。小觀音穿白的醫生袍應該也好看。

他很想看。

自貪饜的嘆息里，唐亦仰頭。

視線越過敞篷車窗。

德記分店的高樓近在車前，中間一層某個亮著燈火的房間里，落地的玻璃窗上好像打著道纖細的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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