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后來去看林芳景,總還是在頸前纏著那兩三圈繃帶。
他是每周都要去療養院報到的,多數時候和林青一起,偶爾也會遇到林青有外地演出的安排,就獨自去——風雨不誤,公司里再忙也亦然。
這次是個周六。
《八仙》系列在國正熱,芳景團當真如林青所愿了梨園里的那條“鯰魚”,國四都有劇場相邀,即便為了保證演出質量一再,還是難免忙碌。
林青剛結束外地一場昆劇匯演后趕回北城,信息里得知唐亦在療養院。回家匆忙換洗后,就車過去了。
夏末秋初,風暖里漸涼。
從療養院頂層的樓梯間出來,沿著長廊沒走幾步,林青就在母親的病房外看到了護工杜阿姨。
對方拎著水壺,顯然是剛打水回來,看見林青后意外地問:“林小姐也過來了?”
“我剛回北城,過來看看。”
“噢噢,A市那場昆劇匯演是吧?我前兩天在網上瞧見預告了,那排場,您母親看見了高興好一會兒呢。”
“嗯。”
林青垂眸,笑意溫婉。
杜阿姨拎著水壺要請林芳景進去,只是剛要手去拉房門,又猶豫著什麼而慢下作。
林青細心察覺,抬眸:“您有什麼事想跟我談嗎?”
“我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多話……”杜阿姨訕訕地說。
林青:“母親一直由您照料,我很激,您也算是我的長輩了,有話可以直言,不用避諱。”
杜阿姨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其實就是關于您這位…朋友的事。”
“嗯?”
林青下意識回眸,進門。
隔著塊門上玻璃,病房里看得清晰。林芳景還是坐在窗邊的椅上曬太,唐亦拎了只高腳凳,背對著房門坐在旁。
不知道是在給講故事還是剝荔枝,哄得椅上格外顯得老態的人安靜地抿著笑。
“林小姐的這位朋友,或許是在追求你嗎?”
“……?”
林青怔了下,轉回來。
杜阿姨見神意外得不像假作,“啊,是我猜錯了嗎?我就是看兩位關系親,不像普通朋友,他更是每周都來——說實話,做我們這行見的多了,這種況只要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做丈夫的不想照管甚至看都懶得來看一眼的,那也比比皆是啊。”
這幾句話間,林青才回過神,哭笑不得:“不,他確實不是在追求我,因為我們已經是人關系了。”
“啊?”這回到杜阿姨震驚了,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茫然問,“那他怎麼不是這麼說的。”
林青:“嗯?”
杜阿姨猶豫了下,“我之前跟您朋友客套過幾句,有幾回他晚上才過來的嘛,看起來又累的樣子,我就勸他沒時間的話不用麻煩過來。”
林青預。
杜阿姨無辜復述:“他說不行,自己還在考察期,而且后邊一堆,咳,弟弟和小白臉,等著上位。”
林青:“……?”
在小菩薩茫然的神里,被隔著玻璃盯了許久的那人好像有所察覺,額前彎著的自來卷黑發敲了敲,他從凳子上轉過,對上門玻璃外的林青。
停了一兩秒,那人眼睛亮起來。
又幾秒后,林青面前的病房門已經被拉開了——護工阿姨被“放”進去,小菩薩被堵在了門外。
堵的人就靠在門上,懶洋洋垂著眼笑睨著:“此路是我開,想進去就要留買路財。”
林青回神,無奈:“你和護工阿姨說的考察期?”
唐亦輕瞇起眼,語氣卻不太在意:“嗯,我說的。”
“為什麼要那樣說。”
唐亦扶著門框低了低,笑:“這是給我的福利制度。”
林青聽得茫然:“嗯?”
“對我實行終考察制吧,”唐亦說,“可以像公司績效表一樣,列出指標和參數,確定及格標準。”
“什麼的及格標準?”林青聽得更茫然了。
唐亦:“唔,合格伴?正常人對伴的要求標準不是除了方面,還包含親、友、事業、家庭生活等很多方面嗎?”
“……”
林青終于聽懂他的意思了。
但這并沒有讓有任何高興的覺,正相反,那張雪白漂亮的面孔已經微微繃起來了:“你就是正常人。”
唐亦停住羅列伴標準的思緒,落回眸子,幾秒后他垂眸輕笑:“大概只有你這麼覺得了,小菩薩。”
林青蹙眉:“我也不需要你說的這個。”
“不是你需要,是我需要,”唐亦笑,“說了,是給我的福利制度。”
“哪有福利?”
“不及格是懲罰,及格是無功無過,良好和優秀自然就要有獎勵了。”
林青搖頭,嚴肅拒絕:“這才不是給你的福利制度。”
唐亦笑嘆:“可我病很多的。”
林青:“我要完整的唐亦,不要一個被條框切割、只聽我話的‘合格伴’。”
“那壞病怎麼辦?”
林青遲疑,思索幾秒后輕聲說:“會傷的不好的習慣還是要改的。”
唐亦失笑。
林青不解地抬眸:“你笑什麼?”
唐亦卻沒解釋:“好,改,”他扶著門框俯,湊過來吻了吻林青的,“可能不合格,但完整的唐亦也只聽你話。”
“……”
后長廊還有人來往,林青被唐亦親得微紅了臉兒,但還是踮起腳尖回親了他。
唐亦被小菩薩的主得意,但畢竟是在療養院里,后就是林芳景的病房,他再恣肆妄為,也不會在這里真對小菩薩做點什麼。
于是只能在心底嘆一聲憾又貪饜的長氣,唐亦垂手勾起林青的手,把人牽進病房里去。
只是剛走出幾步去,唐亦就被林青拉住了。他回過,看見林青抬起的視線落在他頸前。
“怎麼了?”唐亦問。
林青抬起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脖子前示意了下:“這個,不摘嗎?”
唐亦了繃帶:“不好看嗎?”
林青無奈:“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
“那是什麼?”
“是沒有必要的,”林青輕歪了下頭,在唐亦肩旁的空隙里看見林芳景,然后才落回來,“不會因為一條刺青就不喜歡你了。”
“…不會嚇到?”
“不會的。”
“好。”
唐亦握著小菩薩的那只手沒舍得松開,修長影俯下來,冷白清雋的面孔上勾著點漫不經心的笑。
林青被他突然拉近的距離弄得一怔:“?”
唐亦左手牢牢包著纖小的右手,另一只點了點頸前的繃帶:“我看不到它,所以要小菩薩幫我摘掉。”
淺笑浮上茶瞳里,林青拿他沒辦法,抬起手想依他的話。結果抬到一半,另一只被拉住了,這才回過神,晃了晃被握的右手:“你要松開我。”
唐亦搖頭,“不放。”
林青無奈:“那我怎麼摘。”
“單手吧,實在不行,”唐亦笑里恣意,又啞下聲:“小菩薩也可以用咬。”
“……”
林青已經見識過唐亦太多的污黑又不能見的心思了,現在就算聽到這種流氓話也逐漸能屏蔽大半,繃得面不改。
不過偶爾也是會有沒完全屏蔽住,紅了耳垂的況在。
好在小觀音拈花指勾水袖,一雙纖細的手再靈巧不過,單手給他解繃帶不算是沒法完的事,只是比雙手稍微麻煩了點。
唐亦也不嫌慢,窩著那修長影,俯得極低,幾乎要把比他矮18公分的小菩薩完全罩在自己下。
他手臂撐著墻,懶低著眼,在小菩薩認真湊在他頸前解繃帶的時候,就拿最恣意的眼神一點不放過地著。
“這條膠布是不是在里面了?”林青解到一半被卡住,輕聲咕噥著,習慣想抬右手幫忙,然后就發現還是被攥得的。
這一回神抬眼,林青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湊得離唐亦這麼近——那人冷白的頸和繃帶下凸起的結,都就離幾公分的距離。
溫的呼吸撲到他頸前,好像還會被饋回更灼人的溫度。
林青懵停住。
然后看著白繃帶下,那顆結輕滾了下。
低啞帶笑的聲音像要鉆進耳心:“求你別看了,不如還是親親它吧小菩薩。”
“……!!”
林青一下子就被破了防,紅了臉惱至極地睖向他。
而就在此時,林青后方向,病房門口傳來一聲遲疑的喚聲:
“青?”
“?”
林青回。
目相對。
的外公外婆看清真是,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等不到了——世界這麼大,我又走得這麼慢,要是遇不到良人要怎麼辦?早過了“全球三十幾億男人,中國七億男人,天涯何處無芳草”的猖狂歲月,越來越清楚,循規蹈矩的生活中,我們能熟悉進而深交的異性實在太有限了,有限到我都做好了“接受他人的牽線,找個適合的男人慢慢煨熟,再平淡無奇地進入婚姻”的準備,卻在生命意外的拐彎處迎來自己的另一半。2009年的3月,我看著父親被推出手術室,完全沒有想到那個跟在手術床後的醫生會成為我一生的伴侶。我想,在這份感情裡,我付出的永遠無法超越顧魏。我隻是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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