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一個多時辰后太子殿下離開時,他進了大殿里,看見皇上負手而立站在一扇窗前, 面深沉, 不知是在想什麼,而寬大的桌案前,倒了茶的瓷盞碎了,茶葉茶水氤了一地,邊上都是碎渣。
德壽趕讓宮人來打掃了,而后只是靜靜的站在外頭候著,皇上沒招他, 他便半句話也沒有多說。
只是心里難免還是有些疑,皇上與殿下這是……吵架了?
但剛剛屋里頭也沒聽見爭吵啊……
德壽沒有再想下去, 他在宮中也待了小半輩子了, 跟著皇上也是從皇子一點一點走到這個位置的,他深知在這個皇宮里, 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什麼該知道,什麼不該知道。
主子沒讓你聽的沒讓你看的,不要好奇, 好好做好自己的分之事就行。
畢竟這深宮之中都是看不見的漩渦沼澤,你知道的越多不見得路越好走,反而還可能踩著看不見的坑,人就不知要跌到哪里去了。
夜后,和政殿的燭火一直未熄,皇上批閱奏折直至子時過后,德壽進屋提了一句時辰不早,皇上這才放下朱筆。
了有些酸脹的眉心,皇上起朝后殿走去。
待宮人服侍著沐浴更后,他卻未馬上睡下,而是負手站在窗前,沉默的看著天邊那明月。
德壽瞧著皇上的背影,只覺得似乎太子殿下下午來過之后皇上心里便放了什麼事,這站在窗邊的模樣與下午他在和政殿看見的如出一轍。
于是德壽便也靜靜垂首立在皇上后,等著主子接下來的吩咐。
突然,他就聽皇上沉沉的道了一句:“德壽,這皇宮巍峨浩大,看起來恢弘,背地里卻藏污納垢,人人都只有表面,你在宮中這麼些年,可有覺得孤單過?”
德壽愣了一下,然后無奈笑道:“陛下,奴才是個下人,了宮,能活下去就是好的,哪里還管孤不孤單的。”
璟帝看了他一眼,驀地嘆了口氣:“如今也就是你陪在朕的邊最久,可以陪朕說說話了。”
這宮里的人冷暖他早就看也早就不在意,但今天聽了熠兒的話依然了怒。
太后非他生母,但他十歲母妃過世便被養在了的宮中,坐上這個位置和華家確實是出了力,只要安分些,的榮華富貴不會,華家在京中的地位也會長盛不衰。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害蓮兒,不該將主意打到太子頭上!
蓮兒的事太子發現時已定論,他們沒有證據,所以他讓太子暗中調查,可今日他才知道,也許早在那麼久以前,太后就已經盯上了儲君的位置!
看來日后連著與華家,都要一并斬草除了。
和政殿里皇上遲遲未就寢,昭和宮里太后躺在床上也沒有半分睡意。
的心里有些不踏實,卻不知這種不安從何而來,最后也只能當是要鋌而走險的不確定因素還是太多,這才心里惴惴不安。
太后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床頂花紋繁復的床幔,心里細細盤算著接下來要走的每一步。
末了,敲了敲床沿,外間的陳嬤嬤便進來了。
秦嬤嬤:“娘娘,這麼晚了,您可是不舒服?”
太后搖搖頭,招手讓到了床前,而后在耳邊低聲道:“讓安給華傳口信,再過兩個個月就是芒獵的日子,屆時皇上會將行宮移至圍山,芒獵那半個月的時間就是機會。”
“這口信要安親自告訴華,不要被人盯上,不要留下痕跡。”
秦嬤嬤應下:“老奴知道了娘娘,現在就去吩咐安,娘娘早些歇息吧。”
太后淺淺頷首,然后揮了揮手,秦嬤嬤便下去了。
將虹芝起來去寢殿外間守著,而里間層層疊疊的床幔之后,太后已經重新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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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至盛夏,但今年的天氣卻不怎麼熱,這讓盛昔微舒服了而許多。
懷了孕本就有些怕熱,早前的時候一直擔心夏天來了要難,如今卻是六月下旬了天氣都還算的上是涼爽,讓放下心來。
自那日清輝道長來了東宮后擔心了好幾日,蕭熠卻好像沒怎麼被影響到,每日繼續該干嘛就干嘛。
某次聽盛昔微說起現在覺得東宮就是個被架在火上的大火爐似的,烤著烤著就不知什麼時候要把里頭的人給烤焦了。
他的神逗笑,摟著抱著輕輕晃了晃:“笙笙就不要心這些了,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兒頂著呢,道長會有辦法的,你近些日子不是準備做寶寶的小裳小鞋子了麼?多讓祝三小姐進宮陪陪你,要不,讓把嫁也帶進宮里來與你一塊兒繡?”
盛昔微聞言終于笑起來:“殿下你在說什麼傻話,哪有到宮里來繡嫁的,五皇弟還在呢,笙笙這不得臊死。”
“其實我也沒想心,就是總忍不住往那想……”
想要是最后找不到引怎麼辦,要是這個局破不了怎麼辦……
蕭熠耐心的哄:“沒關系,大不了就抓了太后嚴刑拷打的問!或者撬邊人的口?我們連誰做的都知道了還會沒辦法麼。”
“唔,殿下說的對。”
盛昔微果然很好哄,聽了蕭熠的話雖然知道他這里面多有些為了逗開心的夸張分,但也確實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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