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幾年過除夕,姜梨一大早就會開始忙活。
在窗前剪窗花,他在書桌前寫對聯。
兩人一起窗花、對聯,偌大的別墅,只有他們兩個人,卻熱鬧得不像話。
他現在依舊是在他們的婚房,可了,他卻覺得別墅里安靜、寂寥得好似這天地間只剩下了他一人。
這兩年市區放煙花。
但別墅區這邊,依舊會有人在除夕夜放煙花。
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萬家燈火,萬家團圓,婚房中,卻依舊孤零零只有他一人。
從日出,到日落,從夕西下,到夜漸沉,裴照野心中的篤定,漸漸變為忐忑。
他看了眼左手腕上的名貴腕表。
已經十點多,姜梨還沒有回家。
他再沒耐心繼續等下去,寒著臉用備用手機撥上了姜梨的手機號。
今天晚上,陸家老二陸也回了家。
姜梨正跟陸淮序、陸、陸景珩在后院放仙棒。
確切的說,是跟陸淮序在放,子偏冷的陸景珩、陸跟兩座冰山一般矗立在一旁,兩人時不時會冷冰冰說句話,卻沒有過去放仙棒的意思。
“大嫂,你不用理大哥、二哥,他倆就這樣。”
陸淮序樂呵呵地給了姜梨一支小煙花,“你試試這支煙花!”
姜梨沒放過這種煙花,覺得新奇的,接過來后,連忙就要點燃。
剛按下打火機,手機鈴聲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除夕夜這種好日子,接到電話,肯定要說新年快樂。
姜梨點燃煙花,揮舞著手中冒出漂亮圖案的煙花接起電話后,燦笑著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新年快……”
“姜梨,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祝福的話還沒說完,姜梨就聽到了裴照野帶著明顯不耐煩與威脅的暴喝聲。
姜梨漂亮的小臉剎那冷若冰霜。
大過年的接到裴照野那臟黃瓜的電話,真的好晦氣!
“你到底什麼時候回家?”
“你就算是鬧,也該有個限度。半個小時,出現在我面前!”
“裴照野,你腦子被狗吃了是不是?”
這麼喜慶的日子裴照野非要打電話膈應,姜梨肯定也不會讓他痛快。
哼哧哼哧了幾口氣,沒好氣說,“我跟你說話,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你真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我已經跟你分手了,從你把我親手制的婚紗穿在秦暮雪上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對你徹底死心。”
“我不喜歡你了,不要你了,甚至,只是聽到你的聲音、你的名字,我就會覺得惡心。”
“你在我心中,就是一塊臟兮兮的垃圾,一爛了的爛黃瓜,我為什麼要去你那邊?”
“有病就趕快去醫院治。有病不治卻總跑出來膈應人,那就很缺德了!”
“裴照野,你真惡心、真缺德!”
“姜梨!”
姜梨沒理會裴照野的暴喝聲,直接掛斷電話,稔地也將他這個手機號拉黑。
“大嫂,你說的真的太棒了!”
陸淮序贊許地對姜梨豎起大拇指,又幫拿了一支小煙花,“我們繼續放煙花,不理裴照野那種神經病!”
“大哥二哥,你倆也來放煙花啊!”
陸淮序打小就喜歡熱鬧,有時候過年,他能放一整晚的煙花、竹。
小時候陸偶爾也會放煙花。
但此時,他看著被煙花照亮的夜空,正在思索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肯定不會停止思考,跑去放煙花。
陸景珩則是年老,打小便不喜歡熱鬧,幾乎沒放過煙花竹。
莫名的,看到煙火耀紅了姜梨燦笑的臉,他竟有些想試試,是不是放煙花讓人真的這般快樂。
“你不用喊你大哥二哥了,他倆正想著事呢,咋倆在這放就行。”
陸景珩抬腳,剛要過去湊熱鬧,就聽到了姜梨的聲音。
他那抬起的腳剎那頓住,終究,還是沒過去拿煙花。
不能一起放煙花,他冷著臉刷朋友圈打發時間,沒想到竟又刷到了賀朝鳴發的只對他可見的朋友圈。
“不能跟姐姐一起過年,好失落。但姐姐說,想我的八塊腹了。加油練腹,小爺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配圖是他在健房揮汗如雨的照片,兩道肩背心在上,八塊腹若若現。
囂張、桀驁、包至極。
姜梨很想他的八塊腹……
陸景珩越看賀朝鳴那副孔雀開屏的模樣,心口越悶。
他冷白的指尖輕,有那麼一瞬,他想直接刪掉賀朝鳴的好友算了。
但,他還得跟賀朝鳴一起吃飯、讓他來陸家吃飯,還得參加他與姜梨的婚禮,甚至以后還得把他當妹夫,刪掉他的好友,不合適。
他只能寒著臉將手機放回到口袋中,任自己的心臟一遍遍在無邊的酸苦海中浮沉……
裴照野沒想到姜梨不僅說他是垃圾、爛黃瓜,還敢說他惡心、缺德。
他面沉勝過墨池,眸中凜冽的殺氣,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他真的很討厭姜梨這副豎起一反骨故意氣他的模樣。
可萬家團圓的除夕夜,他不了姜梨不在他旁,還是強下心中的不爽給打電話。
一直是忙線中。
很顯然,又把他拉黑了。
今晚好像真的不打算回家了。
但說過的,以后每年的除夕夜都要一起過、都要團圓,怎麼可能出爾反爾,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吃年夜飯?
他們一起種下的合歡樹,已經亭亭如蓋,合歡樹下面,還埋著他們纏在一起的頭發。
結發為夫妻,恩兩不疑。
他們雖還沒領證,卻已經結發。
許諾來生來世亦不辜負。
怎麼可能舍得真的不要他裴照野?
他太想,沒繼續坐在客廳沙發上,而是去了房間。
從房間后面的窗戶,剛好能看到后院的那棵合歡樹。
看著那棵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的合歡樹,他沉冷的眸中,總算是浮現出了幾分暖意。
會向他求和的!
快十一點的時候,忽而下起了雨。
起初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很快,大雨傾盆、電閃雷鳴。
裴照野依舊站在窗前,著合歡樹、想著姜梨,也盼著剛才只是說氣話,盼著會出現在他面前。
他沒盼到姜梨出現在他面前。
倒是一記驚雷,劈向了那棵他倆一起種下的合歡樹。
他之前看到過大樹被雷劈死的新聞。
但這種概率極小,他不敢想,有朝一日,這般小概率的事件,會發生在他眼前!
見那棵合歡樹連拔起、重重倒下,裴照野目眥裂。
那一瞬間,他心中遏制不住生出了一子極不好的預。
就好像,姜梨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顧不上窗外依舊電閃雷鳴,赤紅著一雙眸就往后院沖去。
這場雨來得急,結束得也快。
等他趕到后院的時候,暴雨已經停下,可那棵合歡樹依舊面目全非。
想到了些什麼,他抓住不遠的鐵锨,瘋了一般朝著埋有那個鐵盒的地方挖。
他挖了很久很久,早就已經超過了鐵盒所埋的深度。
可他依舊沒有找到那個鐵盒。
想到姜梨之前說的一些話,他雙猛然一,直接頹然、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
沒有騙他,真的挖出那個鐵盒丟掉了。
真的上陸景珩,不要他裴照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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