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聲問他。

“二表弟是為了你而死，他死了，你就可以為了這些拂黨外人，將他外家榮昌伯府，統統推到火坑里，是嗎？”

山中莫名一靜，杜泠靜怔了怔。

從未聽他提及過，原來陸家二房的二爺，他的二弟，竟是為他而死。

遠有大鳥刺啦了一聲，于寂靜中有些刺耳。

陸慎如沉默了一瞬。

杜泠靜看到他眸中有痛沉在半垂的眼簾之后。

聽見他嗓音越發低啞。

“是，當年二弟是擋在我面前，被人一箭穿管……他替我中箭，替我死……”

話音在山林中不住回，但下一息他突然看住了楊金瑜。

“但這與你楊家姐弟多行不義，有什麼關系？！”

他只問楊金瑜，“如果當年死的人是我，活下來，繼承永定侯位置的是二弟，你覺得他會包庇你們一味行兇嗎？”

他說著，目掃過肩頭中箭了傷的人。

他緩緩閉了眼睛，“若不看在二弟的面子上，你今日也得死在這兒。”

話音道出的瞬間，殺意直得楊金瑜心頭了一。

只是陸慎如確實不想殺。

“楊大小姐，你聽好了。你那兩個畜牲兄弟，就算皇上判他二人千刀萬剮，陸某也絕不會去皇上面前說一句。此事同我再不相干，你也好自為之吧。”

他當著楊金瑜的面，將這話徹底說明白了。

楊金瑜腳下一晃，險些倒下。

沒了親兄弟的，要如何在衛國公府過活？

“陸慎如，你這是要與楊氏恩斷義絕？！”

可男人卻笑了起來，“你們姐弟三人，可不是整個楊氏。”

他會力庶子襲爵，楊家脈之后可就不一樣了。

楊金瑜渾發，可楊家的侍衛卻著急上前，示意不要再同侯爺對著來，快些離去。若再繼續下去，侯爺真翻了臉，誰都保不住。

侍衛勸快走，只是臨走之際，男人又開了口。

“方才誰人放了箭，留下來！”

楊金瑜吸氣，只能將放過冷箭的幾人扔了出來，崇平立時遣人，將這幾人通通帶了下去。

山中又現幾聲刺啦的鳥鳴，楊家侍衛勸著楊大小姐速速離去后，林中再無旁人。

廖先生上中箭站不起來，杜泠靜肩頭亦流不止。

男人幾乎是大步飛到了前。

“泉泉……我來遲了！”

但杜泠靜跟他搖了搖頭，他一點都沒來遲，若他不來，他們今日未必能全而退，楊大小姐的人手確實不。

且他如此忙碌，怎麼還能得閑前來？是為廖先生？

廖先生確實重要，是父親死之后，拂黨眾臣最為敬重的幾位先生之一。

好在先生只是上中箭，沒有傷及命。

可先生和這位侯爺之間的心結，總是得解開，才能讓拂黨其他人，能更多為他所用。

見他立時將崇平來給包扎，道不急，“我只是皮傷，不若平侍衛先看看先生……我有話想跟侯爺說。”

說著，示意他往另一邊去。

陸慎如見不急著治傷，卻要跟他先說話，不知能有什麼事這麼重要。

但又想到等了三個時辰……

“你說！”

他口氣有些兇，杜泠靜不知誰人又惹了他，但借著這個時機，先生也剛好在，把話都說明白比較好。

輕聲，“侯爺如此看重拂黨，實是拂黨眾人之幸。只是他們從前聚在一起，追隨父親，皆是因為志向相投，如今多載已過，父親過世，新政流離，他們寧肯被朝堂排散在各，也不愿隨意改志。”

不由看了他一眼，“我已曉得侯爺娶我，是為收攏拂臣。但他們各有志向，若是強求恐怕適得其反。”

想到他婚后對都耐心十足，道，“侯爺不若也多給他們一些耐心，能用之人自會留在侯爺側，若實在無法用，侯爺讓他們走就是了。”

把話終是都跟他說明白了，這是自己的想法，希他能聽進些許。

只是說完，男人低這眉眼向看來。

陸慎如看向自己的娘子。

就這幾句話，在外廳等了他三個時辰？

是真的以為，他是為了拂黨，才娶做橋。

他簡直要氣笑起來，狠狠盯著。

“誰跟你說的？”

一時沒回，他自問自答。

“哦，楊金瑜。”

他旋即又問，“還說什麼了？”

山林里的風吹得地上枯葉打旋飛了起來。

杜泠靜不明白他為何沒聽方才勸言，反而只糾結于此。

那也干脆跟他說明白好了。

抬眼問了他。

“中秋圣旨賜婚，其實不是皇上的意思，是侯爺求來的，對吧？”

看住了他的眼睛。

的目很平靜，猶如山中西落的斜，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陸慎如靜默了一息。

只是以為他娶是為拂黨，步步為營地在皇上面前求娶，就把自己利落地放到了外人的位置上，在外廳里同那些真正的外人一道，可以為幾句話，等了他三個時辰，不讓管事跟他提早支會一聲。

眼睛里，可真是不得一點沙子。

若讓知道他為了謀娶做的“算計”，遠在中秋之前，又當如何？

男人只定定看著，未分毫，嗓音越發沉下來。

“楊金瑜胡言語你信？我說只是因為圣意如此，你我二人才結為夫妻，你怎麼不信？”

他反問了過來。

杜泠靜一愣。

他說不是他求旨？

但男人卻愈發惱怒起來。

“還有拂黨這些人。是，我是想用他們。但我陸慎如，還不至于沒人用到強迫旁人的程度！”

山風吹過肩頭，杜泠靜傷暗暗疼一下。

他說不是他求旨，他娶也不是為了拂黨，至于拂黨眾人，他也不是非用不可……

風吹得腳下枯葉混而飛，杜泠靜思緒也了一。

抬頭向他看去，他亦低頭向看來。

兩人一時都抿沒開口，還是崇平上前，“屬下先給夫人理傷。”

杜泠靜并未被箭矢穿，但那箭極快，也將肩頭皮狠狠重劃了一道。

崇平不好給細細理，只能暫時在外面傷了止的藥。

藥煞得形輕，男人沒再跟置氣，徑直攬了在懷里，“崇平快些！”

崇平手下加速，不多時給包扎了起來。

日頭西斜，山里冷氣四溢，他懷中卻一貫的溫熱，甚至有些發燙。

杜泠靜跟他說得話都被他否掉了，眼下還能跟他說什麼，也不知道了。

悄悄抬頭瞧他，男人眸沉沉，英武冷峻的臉上盡是不快。

不想這時，又有人從附近的山路上尋了過來。

竟是扈廷瀾與在京的其他拂黨眾人。

廖先生離京回鄉，只告訴了個別相之人，可眾人聽聞他要走，竟都追出城來送行。

可他們到了附近，就察覺了不對之，再見廖先生和杜泠靜全都了傷，皆大吃一驚。

“這是出了什麼事？”眾人連忙問。

廖先生簡言了幾句。

但杜泠靜卻看了看邊的男人。

雖然廖先生沒出大事，但遇上了這等況，說到底不利于他與拂黨眾人進一步心。

說到底，他還是希拂黨眾人能為他所用的。

不道，“我去跟他們說，此事與你無關，純是那楊大小姐失了理智。”

說完抬腳就要上前，不想他卻止了。

他對沒什麼好氣，卻兩步走到了眾人前。

“各位，今日之事說起來，全因陸某與各位未曾坦誠心。”

他說自己確實希眾人為他所用，重返朝堂，能助慧王主東宮，他日高登大寶。

“但諸位若有一心傾許雍王的，陸某也不會強令諸位改志。”

他道自己當然不可能為對家力捧肱骨，“但若只想在朝堂里安安穩穩做，為國為民，哪怕不為了慧王殿下，陸某也會盡力舉薦。”

他道，“就當是我從前行事多有不妥，以此給諸位賠禮道歉了。”

陸慎如說著，特特看向廖先生。

之前廖先生心灰意冷辭教書，便是因為他排除異己的責打。

此刻他道，“陸某一言既出，決不食言。諸位若想留在朝堂為，只需往侯府遞上信函，而諸位領職離去，大可與我永定侯府再不往來！”

他干脆利落地一口氣將話，與眾拂黨之人說了明白。

眾人都曉得他需要用人，但還能說出這等話來，也是萬萬沒能想到。

杜泠靜也愣住了，大吃一驚。

他這真就要放拂黨眾人任意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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