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去，如同人質。

但杜泠靜點了頭，吩咐崇安親自駕馬前往。

在行宮之外見到了竇閣老。

竇閣老看見的第一眼，便挑了眉。

“你真是同你父親一樣，無畏得很。”

若是他派人將拿下，以作為人質要挾陸慎如，待如何？

但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

“閣老不會以我為質，要挾侯爺，但卻會在親眼見到我前來之后，放心三分戒備。”

竇閣老不由掀起眼簾，又多看了一眼。

的脾同父親，果是相像的很。

他不道了一句。

“陸侯不知你前來吧？如此以犯險，就這麼想為他再添一條生路。”

他說的陸侯，“坐鎮皇城，擁兵在手，勝算可比雍王大。”

杜泠靜卻搖頭，“可每一分勝算，都要他用命去搏，更不必說，還有那不見了的皇上在暗。”

最后一點，是最令人心中不安的一點。

竇閣老閉了閉眼睛。

但杜泠靜了他。

“每過一日，危局便更搖一分，請您不要再猶豫，至先攜手抗敵！”

去對抗那個真正想要他們都死的人。

竇閣老睜開了眼睛，卻見突然肅正了神，再次開口。

“家夫陸慎如，是這世間最重重義的人，他絕不會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我可以命擔保。為今之計，還請閣老與他握手言和，才是唯一出路！”

崇安在旁聽聞夫人有的急言，不看了一眼。

而竇閣老聞言沉默良久。

陸慎如是何人品，他其實不比了解的。

他默了默，跟擺了手。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

只是杜泠靜剛回到田莊，飯還沒來得及吃，就聽聞宮里來了人，是貴妃娘娘派了人回信。

如所料，娘娘也好，侯爺也罷，從不曾派人刺殺過逢祺，所謂此刻來自何方，不言而喻。

娘娘出了捎了信給，還令用錦袋裝了個什。

來人道，“是娘娘給雍王殿下的，請夫人轉贈。”

杜泠靜看不出里面是何，但東西握在掌心，明白了過來。

*

行宮之外的小路上。

逢祺由蔣楓川引著，在涼亭下避雨。夏日的大雨將水面上的荷葉打得東搖西晃，雨珠與池珠混著，如雜耍一般翻滾。

有人于大雨之中，挑傘前來。

雨珠沾了的擺，年皇子抬頭看去，愣了一愣。

“陸侯夫人？”

杜泠靜跟他行禮，呈上了那只鼓鼓裝著什的錦袋。

錦袋上殘留的香氣飄來的一瞬間，逢祺便是一怔怔。

“貴妃娘娘的？”

杜泠靜道是，“是娘娘給您的。”

輕聲，“娘娘希，能見殿下一面。”

年眼簾微，他默默盯著那錦袋良久，這才雙手打開。

里面放著一手法極其繁復、旁本不可多得的青绦子。

“娘娘請我告訴殿下，娘娘，從未派過刺客謀害殿下。”

道，“從未有。”

年眸不止，他默然不語，只雙手握著那绦子。

從小到大，他的所有绦子都是娘娘給他打的，每一都是如此的繁復又致。

而在他與娘娘生隙離宮立府之后，他再沒有娘娘的绦子了……

年的眼角，不有淚倏然落下來。

這時又有人前來。

是竇閣老。

逢祺向他看去，閣老跟他緩緩點了點頭。

“既然娘娘有心，殿下亦有意，老臣以為，是該見一面了。”

*

京城宮中。

陸懷如得了杜泠靜的消息，反復跟崇安確認。

“你家夫人真的說通了？”

崇安簡直與有榮焉，連連道是，“夫人連日奔波，已為娘娘定下，您與雍王殿下就在蔣家的田莊見面。”

陸懷如不雙手合十，又想到還懷著孕。

這些日靜娘給來回傳信，字字句句提得都是眼下的危局要事。

自從知道相見逢祺，便將的思量與作為同來回商議，的份立場獨特，能為旁人所不能為。而亦有這個膽量與見地，為雙方搭橋。

但卻獨獨從沒提過自己。

“夫人子如何？”問。

“夫人是有些疲累，但道娘娘之事更要。”

貴妃不由長嘆一氣，回頭時，卻見小兒子一直看著。

“禎兒？”

他攥了攥小手，忽的問了一個問題。

“母妃，我何時能見到哥哥？”

他還約約記著兒時，哥哥常帶著，在母親的殿前庭院里跑著耍玩……

貴妃眼眶一燙。

“就快了，必有相見之日！”

只是話音未落，陸慎如便問詢大步前來。

男人先一眼看見崇安，就高高挑了眉，來不及細問他，了自己胞姐。

“娘娘要去見雍王？這太過危險。”

但陸懷如連番與弟弟擺手到無妨，“僅我前往即可，你與禎兒留在京中便是。”

男人皺眉，“那也不……”

“惟石你聽我說，皇上既然就是當年的細作，那麼如今的局面，就是他為我們造的死局。”

本該去嫁外祖家中那位沙場征戰的遠房表哥，他一直在等，等那年從京中返回西安，等著他們的婚儀。

但他等來的，只有了王府給殷王做妾的消息……

陸懷如閉起了酸的眼睛，“惟石，我已沒有了太多牽掛的人，我再不想看到你、祺兒和禎兒再落這死局之中。”

看著弟弟，“這個就是我們的機會，是上蒼讓靜娘給我們的機會，我如何能不去？”

男人先聽得胞姐的話，心下發，但他忽的聽到最后兩句，驟然一頓。

“靜娘？”

“你不知道？”

“何曾跟我說過？”

陸慎如有些發恍。

從那天離京到了蔣家的莊子，他沒讓崇平接回京之后，他就再沒聽到說話了，而沒讓人給他傳過話。

一句都沒有，他料想必是沒似他一般，這麼想念。

所以一句話都不給他傳。

他怔著，卻聽姐姐開口。

“是靜娘。是先請拂黨的先生連番說服竇閣老，又在我與逢祺之間搭橋。”

說還懷著孕，“這酷熱天氣，一直來來回回奔走。”

陸懷如無奈地看了怔住的弟弟一眼。

真是傻石頭。

“你當如此奔波是為了誰？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男人難以置信。

崇安可以為夫人作證，“侯爺，夫人一直為您奔走，那日廖先生說服不下竇閣老，夫人甚至親自前往行宮之外。”

“親自前往？！”

崇安道是，他莫名想起了那日夫人在竇閣老面前的急言。

他把原話徑直說到了侯爺面前。

那日夫人說。

“家夫陸慎如，是這世間最重重義的人，他絕不會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我可以命擔保！”

話音在大殿中反復回響，陸慎如仿佛聽見說這句話的聲音，就出現在他耳邊。

家夫……

原來在外人面前，也會稱他家夫。

原來并不只是把蔣竹修，當作心頭那最最重要的人！

“夫人現在何？！”他忽的啞聲問去。

這話問得崇安一怔，“夫人……當然還在田莊里啊。”

話音落地，男人大步就往外走去，步履生出疾風，仿佛一瞬就要邁所在的田莊里。

貴妃連忙住了他。

“惟石，是我要去，不是你去！”

男人腳下微頓，“我不可同去嗎？”

他想見，立刻就見。

貴妃扯他袖子。

“這是我與逢祺的見面，你去不合適，你想見靜娘，再等兩日一切落定不遲！”

兩日。

陸慎如英眉皺。

他等不了兩日了。

他真的想此時此刻，就在他面前。

*

田莊。

杜泠靜莫名有種被拉扯的覺，似乎冥冥中有強勁的力道，要撕破夜空，將拉懷中。

晃了一下神，眨眨眼睛，不由地轉頭往京城的方向看去。

田莊里蟬鳴蛙鳴陣陣，還在等著貴妃娘娘的到來。

下一息，崇平急奔到了面前。

“娘娘到了！”

杜泠靜眼眸一亮，“殿下已在等待。”

……

夜幕將四野籠罩得漆黑，但人只要挑著燈，就能看到腳下的路，看到前方的人。

陸懷如沒再讓侍從上前，獨自提起燈，往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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