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此,蕭承垂眼,久久沒有抬起視線,似乎在認真咀嚼這段話,沒覺得在無理取鬧,反而覺得句句在理。
這是黎昭的心聲,抑多年、委屈多年的心聲。
“朕明白了。”
沒想到蕭承是這個反應,不像一個清冷孤傲的帝王該有的反應,照單全收是怎麼回事?
開始覺得虧欠了?
黎昭從一團纏繞不開的發里出手指,瞥向蔽在不遠默默護駕的曹柒,“陛下邊星榆多如牛,不差我這個陪襯,不過還是該珍惜眼前人,別等再傷一個,還要像此刻一樣,景重現。”
沒有指名道姓,也許是曹柒,也許是俞嫣,也許是某個紅,這些才是愿意圍繞在蕭承邊的眼前人。
若昨日黎昭還沒有察覺,今日可以確定,一位日理萬機的帝王反復來見,絕不是浮生閑,也不是沒事找事,而是上發生了波,但黎昭不覺得他的由不喜變為了喜歡,他只是因的疏離,到不習慣、不適應,一時接不了。
畢竟星榆總是圍繞月亮的,被當了理所應當。
又是一陣相顧無言,蕭承手中攥的驕傲和自尊被冰冷的言語凍結,無形化有形。
可驕傲和自尊一旦化為有形,就是無所遁形,更為被。
只是此刻,年輕的帝王還未完全察覺。
他著站在霞里芒萬丈的,忽然發覺,這些年,都沒有注意到的鋒芒,也是有棱有角有刺的。
當巷子里有路人來回走,對峙的男都沒了影,無人知曉這里發生過的糾葛。
蕭承回到宮里,屏退宮侍,坐在案前反復思考黎昭的態度,沒有話說開了的暢快,反而悶悶的。
偌大的燕寢,每一個角落都出現過黎昭的影,連私的湢浴也不例外。
三歲到七歲的黎昭,時常在燕寢的湯池里沐浴,錦鯉一樣游來游去,無賴耍寶,時常氣得年臉黑沉。
想起那段時,蕭承那冷峻面孔不自覺出笑意,青的,悵然的。
正當他在回憶中,殿門外傳來稟奏聲,曹柒帶著一名陌生面孔的男子走了進來。
“陛下,大箋使臣湯莫德求見。”
大箋使臣湯莫德上前一步,以大箋那邊的方言行禮請安。
蕭承沒應聲,湯莫德自顧自直起腰,拍拍手,讓下屬奉上厚大禮,開門見山,再次求娶慧安長公主。
蕭承向后靠去,十指疊在搭起的上,從憂郁變得郁。
一字之差,千差萬別。
曹柒會意,朝昂首的湯莫德淡淡道:“客隨主便,湯大人來到大赟皇城,就該使用大赟的話。”
湯莫德笑笑,用大赟話,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說辭。
“我朝陛下為修兩國邦,特為七皇子求娶和離的慧安長公主。”
使臣加重“和離”二字,無非是在強調,和親一事上,是大箋吃了虧,頭婚的七皇子就算嫌棄也會接納二嫁的長公主。
殿里沒有燃起連枝大燈,黑漆漆、靜悄悄的,使臣不懂堂堂一朝天子為何這般拮據,但更為篤定自己奉命攜帶的聘禮夠厚。
珠翠羅綺、山珍海味、古玩典藏,琳瑯滿目。
蕭承從宮外回來本就帶了一子暗火,這會兒更煩悶了,他一改青衫表面溫和,曲起修長的手指扯了扯襟,“朕與大箋訂立了十年休戰之約,讓兩國邊境的百姓得以休養生息,并沒有結之意,何來和親意愿?”
使臣煞時冷臉,只聽案前的大赟皇帝又道:“大箋若是破壞約定,做些狗的勾當毀約,朕不會眼里容沙。”
蕭承取出玉璽,高高捧起在眼前,輕描淡寫的,“那就打。”
使臣冷了語調,“我朝有意與貴國以和親的方式修復關系,對兩國而言是好事。大赟皇帝陛下何苦執拗,區區一個和離的長公主都舍不得送出嗎?”
區區一個。
和離的。
蕭承哂笑一聲,惻惻的,流出了鮮示人的一面,不再抑制鷙。
“曹柒,朕之前與你說過,和親一事,不會再重復第三遍,如今已是第三遍,大箋使臣聽不懂人話,該當如何?”
曹柒默了默,秀氣的眉宇風云變幻,躬一揖。
使臣不明所以,仍昂著頭顱,一副你奈我何的表。
兩國兵,尚且不斬來使,更遑論平日里。
可他篤定錯了,大赟的皇帝陛下的確沒有要了他的命,卻削了他的一只耳朵。
當鮮染紅手心,使臣瞪大眼睛,慘連連。
鮮迸濺在大箋所謂的“聘禮”上。
曹柒收起匕首,命侍衛將使臣連同“聘禮”一并抬了出去。
大殿上回起蕭承低沉的嗓音,久久回在使臣的另一側耳畔。
“轉告大箋皇帝,大赟子不和親,一再惡意求娶,等同挑釁,朕可單方面撕毀休戰約定,舉兵攻大箋皇宮!”
當大赟子不和親的消息傳遍朝堂外,大赟的朝臣們對這位年登基的年輕帝王增了敬畏,各戶閨秀增了敬意,有些還摻雜了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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