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城
晚上八點,天寒地凍。
下午在屋裏打游戲打得樂此不疲的遲宴澤真的被周檸瑯拉去了璃城火車站。
當初他站在這個火車站的廣場上等了一整晚,都沒回來。
今晚,周檸瑯非要把遲宴澤拉去這個地方重溫舊事,偏要說要給他驚喜。
到了之後,“什麽驚喜?”遲宴澤問。
寬敞的廣場上在下大雪,寒風肆,人群熙攘,來來往往全是為了出發跟抵達而低頭趕路的旅客。
兩人共撐一柄傘,夾雜在行匆匆的人群中出現。
周檸瑯穿了杏仁白的長款羽絨服,戴了頂帶絨球的黑線帽子,把自己裹得厚厚的,蹦蹦跳跳的從遲宴澤撐著的傘沿下蹦出去,接過早就聯系好的賣氣球的小販給遞來的一把氣球,璨笑著對遲宴澤說:“我回來了。周檸瑯回來了。驚喜嗎?”
“傻。”遲宴澤低聲罵。
是想給他補上那個晚上沒回來,但是這個晚上回來了。
的意思就是,反正周檸瑯回到遲宴澤邊來了。
現在一臉諂,這狗的要討遲宴澤的樣子真的很傻。
整個人穿得跟狗熊似的,從頭到腳,帽子圍巾羽絨服雪地靴,全副武裝,把自己的臉都遮沒了,只有一雙眼睛在外面,跟遲宴澤年時喜歡帶在邊的生類型完全不一樣。
那些生到了冬天還是會不畏嚴寒,打扮得豔。
可是路過那些豔,遲宴澤就是瞧上周檸瑯了,不僅瞧上了,還慣著,讓一次次的爬到他頭上撒野。
“周檸瑯,別瞎秀了行嗎,老子看了覺得你好傻。”遲宴澤不遠千裏來這個城市看,不是為了看犯傻的。
不過,此刻他這般的覺得傻,可是當初他站在這個廣場上等了整晚的他更傻。
周檸瑯走上來,把一把彩氣球給遲宴澤,氣球上有字,是「marry me」,這是周檸瑯要給遲宴澤弄個哄他開心的求婚。
廣場上很多人朝他們看過來。
遲宴澤覺察到以後,用他的花呢大外套裹周檸瑯的臉,“別丟臉了,別人都在看我們呢。”
“沒事,等他們看,我今天給你治個病。”周檸瑯從遲宴澤懷裏掙開,躊躇滿志等告訴他,“你回去吧,今晚我在這個下雪的廣場上為你淋雪吹風站一晚。”
“周檸瑯,是你有病吧。還說給我治病。”遲宴澤狠狠的訓。
周檸瑯其實心裏一直對這件事很難,但是也找不到什麽事來彌補他。
現在就讓扯開嗓子,對著全世界喊兩聲:“遲宴澤,我喜歡你!我要給你生孩子!”
“喲,這兒有個大姑娘給俊小夥子求婚啦。”
“這帥哥真帥啊。”
“他們是不是在拍電影啊?”
“快去看去看。”
漸漸的,很多路人都跑來圍觀。
遲宴澤撐著傘,著周檸瑯給的那把馬克龍的氣球,一臉無奈,凝睇著站在風雪之中朝他喊話的周檸瑯。
他覺得真的有點兒傻,也是,要是不傻,能喜歡他十年,到他面前來了,又走了,又來了,又走了,都還是不告訴他,曾經給他寫過書。
然而,也就是這麽傻的周檸瑯,讓生來就擁有一切的遲宴澤覺得活在這個世界充滿了價值跟意義。
薄臉皮的周檸瑯當著火車站廣場上的數千人為他吶喊,要給他生孩子,某種程度上,遲宴澤當初站在這個廣場上站一夜的委屈被抵消了。
可是,其實遲宴澤不需要這樣的抵消。
只要周檸瑯回來了,不管隔了多久回來的,以後乖乖陪著他,這一路他為做的事都是值得的。
很多人圍上來,津津樂道的看他倆在這兒隔空喊話。
本來到尷尬跟稚的遲宴澤一下也豁出去了,特別寵周檸瑯的配合,三秒進狀態,一手撐傘,一手拽氣球,扯開嚨大喊,“周檸瑯,你要給老子生幾個孩子?”
他覺得自己這樣真的很傻,但是也很甜。
“你想要多個就多個!”周公主今天不要驕矜範兒,主打一個治愈,必須要把當初遲宴澤站在這個火車站廣場遭的傷害值給他拉低。
“哎喲,小夥子,你朋友可真不害臊,要公開給你生孩子呢。”一些上了年紀的大媽看熱鬧,嘲笑大姑娘不知。
遲宴澤很嚴肅的跟大媽們糾正,“不是朋友,是我老婆,都領結婚證了。”
“哎喲喂,都領結婚證了,還在這兒瞎嚎什麽啊,你們趕快回家去生孩子啊。”大媽們勸這對小夫妻要珍惜時,“早生早福。”
廣場上圍觀他們的人越來越多,遲宴澤終于忍不住尷尬,上前去使勁把周檸瑯拽走。
“你幹嘛?我還要在這兒站一晚上。”周檸瑯是認真的。
“周檸瑯,別蠢了。閑著沒事多提升一下自己,除了你的醫,各方面你都得多提高一下,不然將來咱倆的孩子生出來隨你,就完了。”遲宴澤拉住的手,將朝他們在璃城的家帶。
他嫌拽住氣球麻煩,就把氣球拴在羽絨服的連帽帽檐拉鏈上,讓帶著那組氣球走。
走到人的長街,“就這?給爺的驚喜?”遲宴澤問。
“對啊。”周檸瑯回答,“上大學的時候你在場上參加能訓練,各個學院好多生奔去看你訓練,不是都給你喊這樣的口號嗎?說喜歡你,想給你生孩子,其實那時候我每次路過,看到你在場上,我也想喊來著。今天終于如願了。”
其實周檸瑯今天是想要給自己過一下癮。
“你那時候真的就該喊。”遲宴澤聽笑了。原來上大學時候,周檸瑯就想給遲宴澤生孩子了。
“遲宴澤,今晚驚喜嗎?”周檸瑯把他拴在腦後的氣球解開,一個個的放上下雪的夜空。
“驚喜。真的好驚喜。 ”遲宴澤按住吻,彩的氣球一個個的飛向天空,是周檸瑯許下的心願。
“為什麽不讓我站在過車站廣場為你過一夜?這樣我們就扯平了。”周檸瑯沒做這件事,心裏還有點失落。
一直不想辦婚禮,是因為,想他們把分開那五年的空白都填滿,憾都彌補,問題都解決,這樣,他們的婚禮才是最幸福的婚禮。
遲宴澤曾經在冰天雪地裏等了整晚。
萬分心疼這個晚上,那個晚上走了,并且沒有回頭。
今晚,想他改寫這個記憶。
“因為把你凍著了,老子心疼。”遲宴澤說出一個很簡單的理由,“你要是真覺得對不起我,今晚回去就給我生孩子。”
“懷胎要四十周的好嗎。今晚本生不出來。”
“誰剛才給我囂著要生孩子,還是我想要多就多?”
“那是為了喊來過癮的,大學時候不敢喊,現在跟你領證了隨便喊,并且也不會被你拒絕。”
得意的周檸瑯笑得肚子疼,要這樣臉皮薄的人當衆給遲宴澤表白,得確保遲宴澤已經完全屬于了,才行。
“周檸瑯,告訴我,你遇上爺之前是不是談過很多場?所以才會這麽多吊男人的手段?”下雪的長街,遲宴澤攬周檸瑯懷,擁著周檸瑯熱吻。
“不是,只談過一場。只喜歡過遲宴澤一個人,還是很喜歡的那種喜歡。”周檸瑯墊腳,與他齒相依,再也不遮掩的告訴他。
撲閃的小鹿眼一直盯著他的深眸,誠實又的看他。
“有多喜歡?”遲宴澤笑著追問。
今晚遲宴澤確實到驚喜的,做了軍醫的周檸瑯終于不再小家子氣了。敢沖著那麽多人喊要跟他生孩子了。
“就像猖狂跋扈的你在我的心裏,永遠有一能讓你安靜下來的避風港。”
仔細的想了想,周檸瑯用了個比喻。
遲宴澤的瞳孔劇烈的抖了一下。
風雪大作的夜晚,他終于親耳從口中聽見,周檸瑯喜歡他是哪種喜歡。
此生他再猖狂跋扈,去了心裏,就只能風平浪靜。
“周檸瑯,知道嗎?你又在勾爺親你了。”遲宴澤把傘扔了,抱起周檸瑯,摘圍巾,找的眉眼,鼻翼,臉頰,瓣,吻一通。
男人的板寸頭紮得周檸瑯到,搖頭躲他使壞的。
“你幹嘛啊?這是大街上。”周檸瑯問。
遲宴澤告訴,“猖狂跋扈的人來找風平浪靜了。不是要公開給爺生孩子嗎?那就別害臊。”
這個晚上,他們在璃稱過得很開心,無比的開心。
遲宴澤曾經在冰天雪地裏等過周檸瑯的事,以後再被他們想起來,再也不顯得哀怨了。
三日後,遲宴澤被京北軍事高層召回,而後,他又趁著假期去璃稱探了周檸瑯好幾次。
這種異地夫妻的甜生活持續了一整個冬天以後,周檸瑯在璃城軍事基地的優秀工作表現得到了解放軍醫學中心的高度肯定。
他們開始給予了很多珍貴的工作機會。
周檸瑯開始往返國外不同的軍事醫院單位,跟他們的部隊醫生就醫學研究展開深度的合作跟研討。
在迎來事業起飛時期以後,遲宴澤在京北白樺屯立下的戰功又多了好幾項。
擔心他們的長輩們漸漸把心放下來了,開始一直催促他們舉行婚禮。
遲宴澤跟周檸瑯的婚禮確定了在春天的三月十六號舉行,舉辦的地點經過他們的商量,最後定在了京北。
要舉行婚禮前一天,周檸瑯還在璃稱軍事基地裏給人看診,趙勻勻又摔斷,來找正骨。
基地裏的人都知道要回京北去舉行婚禮了。
趙勻勻也知道了這件事,今天來找,他模樣訕訕的,不如之前那樣飛揚跋扈。
趙勻勻用很低的聲音問:“你回去結婚了,還會回璃稱基地來嗎?”
“不知道。解放軍醫學中心的領導最近想調我去南海的軍艦上當軍醫。”周檸瑯回答,作麻利的戴上一次手套,給趙勻勻正骨。
“你老公答應你去嗎?”趙勻勻想這樣天天到跑,老公肯定不高興。
“答應啊。他支持我做任何有意義的工作。”周檸瑯很理所當然的口氣。
“你老公厲害的,剛進部隊沒多久,就得到了金頭盔榮耀,上禮拜他的飛行隊在海陸空三軍軍事演習裏奪得了第一名的作戰績。”
趙勻勻口吻羨慕的跟周檸瑯聊起遲宴澤,“他真的太厲害了,才剛升完上校,馬上又要升大校了。白樺屯高層要把他培養將,哪裏都不讓他去,把他當是他們基地的寶貝了。”
“你要是好好努力,也能跟他一樣。”周檸瑯叮囑臭未幹的臭小子。
沉默些許,“他對你好不好?”趙勻勻很認真的問。
“不好我能嫁給他?”
“你們怎麽在一起的?明明差那麽多。”
“看對眼就在一起了。”周檸瑯說著,手作了一下,趙勻勻的骨折錯位關節已經咔嚓一聲複位了。
伴隨這聲咔嚓聲,還有醫院樓外的廣場下徐徐落下的西銳Cirrus SR22飛機發出的轟鳴聲。
趙勻勻一擡眼就瞧見了飛機漂亮的尾翼上噴繪的「周檸瑯-726號」。
趙勻勻驚訝,“那飛機?”
“我老公給我買的。在他大學畢業考過單飛以後。”周檸瑯回答,摘下手套,看看牆上的掛鐘,準備下班。
“我給璃城基地請假了,要回京北舉行婚禮。就坐這飛機走。”
“再見。在部隊好好學飛,益求。你也會為下一個遲宴澤。”叮囑完這個跟年的遲宴澤有幾分像的航空兵,周檸瑯收拾簡單的行李,急急的下樓了。
“周醫生你……”趙勻勻眼的看著大人走了。
隊友湊上來問:“趙勻勻,別想了。一個遲宴澤能抵你十個趙勻勻,人家那種才是真正的猖狂跋扈。與生俱來的能力擺在那兒,周醫生眼裏從來都只有遲宴澤。”
趙勻勻心裏難。誰說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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