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被雨水洗過的楓樹沙沙作響，一片紅葉飄落在窗臺上，像極了多年前那個教刻高線的老人微笑的。

“司小姐盡管吃。”莫斯笑了笑，也掛滿了寵溺，“爺其實早就知道了。”

寧風笙僵住，早就知道？

“爺來老宅的時候，老爺子就數落過爺……說人這輩子就這麼長，想吃什麼就吃，想做什麼就去做，如果什麼都克制，人生的樂趣都會很多了。”莫斯回憶著說道，“爺不讓寧小姐吃這些零食，也是為了寧小姐的好……不過，如果是寧小姐開心的事，爺以后就不管著了。”

寧風笙抓了零食包，瞪大著眼，不知道該回應什麼。

南川世爵走到面前，低聲問：“吃得這麼香……有那麼好吃？”

“好吃的。你要嘗嘗看？”寧風笙知道，南川世爵從不吃垃圾食品，他連可樂都不喝。

“你喂爺，爺肯定吃。”莫斯管家笑得見牙不見眼。

寧風笙不信，舉起零食包……

南川世爵竟真的俯咬住了那塊土豆片吃下去。

下一秒，他白玉般的耳尖瞬間漲紅，結劇烈滾著咳嗽起來。

“干嘛，你還真吃啊……這土豆片上都是辣椒。”

莫斯醉了：“爺不能吃辣，你給爺喂什麼不好？”

“我以為他不會吃……”

“爺為了你，什麼不吃？上次給你做辣子丁試菜，屁都要辣噴火了！”

“莫斯。”南川世爵警告地瞥了莫斯一眼，卻因咳嗽削弱了威懾力。

寧風笙從架子上拿起一瓶檸檬水：“快解辣。”

南川世爵大口灌下水，匪夷所思的目瞪著寧風笙——

這東西除了辣味還有什麼？難吃的要命，這人為什麼會吃？

“到底哪里好吃？”

品嘗不到寧風笙口里的“味”，他很不爽。

“呃……其實也沒那麼好吃，小時候很吃。”寧風笙解釋，“長大后吃的不僅僅是味道，是吃懷……”

曾經那個罵著「寧風笙，你是豬？吃豬飼料長大的？這麼喜歡吃垃圾？」的男人，此刻轉向零食架，命令道：“就不能喜歡吃些好東西？”南川世爵惱火，但還是妥協地命令，“把這些都記下來。”

寧風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川世爵要記下來？干嘛，難不以后給買？？

“看來老爺子是真的很寵寧小姐。”莫斯對著零食架連連拍照，“準備了這麼多零食，還把寧小姐當孩子……”

南川世爵深深凝視著：“以后換我來寵。”

這話像一把鑰匙，突然擰開了寧風笙的淚腺。

慌忙轉，咸的卻已滴進零食袋里。

后傳來料挲的聲響，接著一方帕遞到眼前。

“吃東西的時候別掉淚。”南川世爵的聲音罕見地，“你想零食變咸？”

“……”

“笨人，吃得滿都是！”

南川世爵著的眼睛，又了角的辣油。

“老爺子的葬禮會辦得面。”南川世爵沉聲說，“和老夫人合葬，按他們生前的意愿。”

“……謝謝。”寧風笙聲音哽咽。

“別吃太多，小心屁痛。”

“我才不像你……你真的屁噴火了？”寧風笙含著淚笑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張嬸帶著兩個仆人抬著樟木箱進來。

“這些是寧小姐的嬰兒服和學步鞋，”張嬸掀開箱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鵝黃淡的小裳，“留著也沒用，南川先生帶回去吧。”

南川世爵正站在櫥柜前，拿起一只會轉的木制小風車，修長的手指撥著葉片……

聞言，他的明顯僵住了。

張嬸又補充道：“這房間里的東西，你看著收拾，喜歡的都帶走就是。”

“真的？”莫斯驚喜得聲音都變了調，“你可別逗我們爺取樂……明知道有關于寧小姐的品，我們爺都喜歡……”

爺就收集，全都放在「笙笙博紀念館」里。

“老爺早有代，”張嬸微笑著說道，“若他不在了，寧小姐的東西都歸南川先生。”

南川世爵角挑起，那笑容像是冰封湖面裂開的第一道隙。

寧風笙突然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向莫斯：“他不是第一次進我房間？”

“第一次？爺每次來老宅，都要在這個房間待好久。”莫斯眉弄眼，“老爺子定了規矩，下棋贏了才能帶走一件寧小姐的東西，輸了就得陪老爺子釣魚。有回爺連輸三局，曬得跟煮的大蝦似的……”

張嬸笑了起來：“可不是，南川先生前幾天帶來的櫻桃，老爺子都沒來得及吃……”

寧風笙狠狠咬住下。

原來在缺席的時里，南川世爵一直在填補的位置。

突然沖向南川世爵，抱住他的腰。

淚水浸他的襟，能覺到他瞬間繃的和驟然加速的心跳。

“謝謝……”把臉埋在他前悶聲說。

南川世爵的手在空中停頓片刻，落在發頂。

“我做的任何事，都是心甘愿。”

寧風笙抬起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

“寧風笙，”他忽然喚全名，指腹過潤的眼角，“只要你開心，我什麼都愿意做。”

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卻沒想到那狂熱的一次次嚇退……

張嬸識趣地帶著仆人退出房間，莫斯臨走前還心地把那箱嬰兒服推到南川世爵腳邊。

穿過雨后的云層，將玩柜上的玻璃照得流溢彩，那些木偶仿佛都活了過來，在暈里輕輕搖擺。

寧風笙的到他的心臟跳得厲害。

這男人俯下，靠在耳邊，聲音低得只有能聽見——

“你想陪在我邊是我三生有幸，你想離開我會親手給你上翅膀……我是誰，取決于你眼里我是誰？我是南川世爵，你就永遠是我一個人的寧風笙……我是南川先生，你便是自由的司小姐……”

笙笙，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