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白思嫻的臉也很不對勁，于是徐母暗自猜測是否二人發生了什麽齟齬。

但後來散場後問過，兒不肯說，便想著等生日過了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聊此事。

只是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

徐冠林邁步上前，食指狠狠用力向兒的腦門，氣急攻心地斥責：“你是不是瘋了，好端端的，你穿的禮服做什麽，平時你想要什麽東西爸爸沒有買給你，你何必去犯施婳的忌諱，一個孤，我們素日也不來往，你……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

徐清菀啪嗒啪嗒地落淚，無辜地低聲辯解：“我怎麽知道今天會撞見施婳，我只是覺得姑姑那件禮服很漂亮，上次同漫漫們去港城玩，剛好見到這條禮服在拍賣，又不是貴得離譜，我就買下了，分明是施婳胡攪蠻纏，而且，怎麽又同賀九叔搭上關系了，賀九叔為什麽會幫？”

徐冠林素來脾氣就不好，只不過對兒還算疼，很在外人面前發脾氣，此刻卻也失了理智：“蠢貨！好看好看，好看有什麽用，那不過是死人的東西，你趕把那什麽破禮服拿出來，給珩爺還回去。”

徐清菀泣不聲，想到那日訂婚宴上，親眼看著賀九叔在衆目睽睽下讓施婳落座。

頗有厚待之意。

那樣舉足輕重的人，整個賀家都仰他鼻息，他竟然會為施婳撐腰。

當時便覺出不妥，但據賀珩所說，他九叔向來清冷，對人興趣全無。

之所以會幫施婳，可能是出于剛回國的立威之舉，想要在衆人面前立個不偏不倚的清明人設。

便也信了。

畢竟施婳看起來不過是個清高無趣的人，瞧不出有勾男人的手段。

卻沒想到施婳竟然真有本事搭上那樣位高權重之人。

賀珩只是肅著一張臉，平日的溫和寵溺不複存在，他甚至沒怎麽看徐清菀。

徐冠林發了話，徐清菀卻仍有不甘，帶著哭腔支吾：“憑什麽，我是通過合法的拍賣渠道買下的，憑什麽施婳要，我就要還回去，憑什麽。”

賀珩眉目輕哂，冷淡地睨了一眼，像是諷刺，又更像自嘲般說：“就憑賀硯庭肯替開這個口。”

施婳一覺睡到中午，是被連姨小聲喚醒的。

睜開惺忪的睡眼，了太xue，頭有些昏沉，但不至頭疼。

“小婳，醒了？”

連姨悉的聲音傳耳際，施婳恍惚回神，大腦一片混沌，像是失去了部分記憶，顯得整個人都迷惘空。

連姨見瞧著有些虛弱，忙輕手輕腳將人扶起來，把一杯溫度適宜的蜂水喂到邊：“傻孩子，你昨晚喝多了，先喝點蜂水潤潤嗓，宿醉後多喝水腦仁兒才不會疼。”

施婳臉頰泛白，但還算紅潤，宿醉醒來的狀態不算很差。

徐徐喝下大半杯蜂水，的意識逐漸回籠，腦中斷斷續續閃過好幾個記憶碎片。

很混。很破碎。

人……面紅耳赤。

白白淨淨的小臉忽然泛起一層人的胭脂，連姨還嚇了一跳，忙手覆上的額頭，試探溫：“沒事兒吧小婳，怎麽臉突然紅了，沒發燒吧？”

施婳幾乎被那些堪稱……靡恥的畫面驚得失了心跳。

連姨的聲音讓回神來，含糊應聲：“沒，沒有。”

“著倒是不燙呢，應該不發燒。”連姨喃喃自語，繼而笑道，“瀾姨可疼你，知道你喝多了楊梅酒，一大早就給煲上了燕窩小米粥，說是給你解酒養胃。”

經提醒，施婳這才記起昨晚好像是喝了不楊梅酒。

甜滋滋的，酸甜可口。

“那楊梅酒，我喝醉了？”

連姨抿著樂不可支：“可不麽，這事兒也怨阿瀾，忘說了，那酒雖是甜口，卻是四十二度的高粱酒發酵的，喝上一兩小盅也便罷了，誰知道你這孩子眨眼就喝了大半壺。”

“……”施婳陷啞然。

所以，直接斷片兒了？

那些記憶……應該是做夢發生的吧。

都喝醉了，想必只會呼呼大睡而已。

定是夢境。

如此想來，松了好大一口氣，忙直起，細聲說：“連姨，我要洗個澡，您先忙去吧，我很快就下樓喝粥。”

“好嘞，那我去給你放熱水。”

“不用了連姨，我沖淋浴。”

連姨便準備離開，施婳也起了，經過主床邊的湖水藍絨貴妃榻，一眼就瞥見了被靜靜擱置在那上頭的金禮服。

香檳金，複古港式，法式大方領，外面套著明的高級禮袋。

“這是……”一臉怔然。

連姨循著的目瞧了眼，口吻也有些困：“這個呀，我也不清楚怎麽回事兒，聽說是阿珩爺一大早送來的，九爺說拿上來擱這兒，我便放這兒了。”

施婳下意識俯下，蔥白的指尖緩緩了上去。

它昨天被徐清菀穿在上的印象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有關媽媽的記憶。

想起媽媽穿著它的樣子。

很悉，很安。

零星的碎片再度充斥大腦，好像記起自己在賀硯庭面前哭訴了什麽。

難道……這不是夢？

是真的趁著酒意，對賀硯庭做了些什麽。

這種可怖的想法令憤死，躲進浴室，被霧氣浸了大腦，才勉強迫使自己平靜。

怎麽可能不是夢。

一定是的。

或許是說了些胡話，但一定沒有做過什麽。

至于那些有關賀硯庭抵著攻城略地的畫面，更是離譜。

賀硯庭寡得像一位遁空門的佛子，他怎麽可能有那樣氣的一面。

昨夜的楊梅酒事件純屬意外。

今天是嶄新的一日，還得上班。

施婳披好晨袍就下樓直奔餐廳，準備去喝瀾姨準備的小米粥。

畢竟不好辜負人家的一片心意。

然而瀾姨是沒見著，在餐廳措不及防撞上端坐于主位的男人。

他穿一件黑冷綢襯衫，面容清雅肅穆，正在優雅地進食午餐。

施婳慌慌張張垂下眼，糯糯地開腔：“你怎麽……中午還在家裏。”

自同居以來，賀硯庭日日早出晚歸，從未有在雁棲府用午餐的先例。

大約是被擾了進食的清幽環境，男人不經意起眼皮，不鹹不淡覷一眼。

這一眼，深邃複雜，好似莫名染著什麽晦的緒。

施婳被他覷得心下瘆著，戰戰兢兢地問：“您，您怎麽了？”

偏生賀硯庭的姿態又很松弛，慢條斯理地用著刀叉，沒再多看一眼，只淡聲說：“坐下喝粥。”

“噢。”施婳蔫蔫地應了聲，乖巧順和地拉開餐椅落座。

薄荷綠雕花瓷碗中盛著金燦燦的紅糖燕窩小米粥，令宿醉後有些口苦的知到食。

淺淺嘗了一口，熱度正適宜口，像是有人一早盛出來替晾著的。

兩口，三口，五口。

小米粥口即化，但餐廳未免過分安靜了些。

施婳忍不住擡眼瞄他，只見他清貴矜落，用餐的一舉一都優雅至極，儼然是他平素那副寡淡的模樣。

心裏頓時更安定了些。

想來果真都是夢罷了。

怕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面前這位清冷如佛嗣的人，昨夜足足沖了三次冷水，才勉強澆滅那灼人的燥意。

粥已經吃到了第二碗，晨袍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

施婳開查看，是梁瑟奚發來的微信消息。

又約一起吃午餐。

想到昨天中午的談話，不難猜出梁瑟奚此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昨天有關專訪該敲定的細節都談完了，便是再有問題，也不至于次日就二次約見。

想來是因為昨日談話間拉近了彼此的關系，梁瑟奚也對稍加了微妙的心思，今日恐怕八是想繼續打聽有關賀硯庭的信息。

施婳沒有太多猶豫，直接婉拒了。

[抱歉，我已經吃過了]

梁瑟奚那邊又很快回過來：

[這樣，那下午你方便嗎，方便的話我去京臺樓下的咖啡廳等你，正好我傍晚有局在附近，專訪相關的一些細節簡單聊一下，用不了半小時。]

施婳覺到的堅持，一時陷怔忡。

不知道該如何回複。

論公，已經接下了專訪，以的工作準則而言，無論專訪對象是誰，都會以工作為重。

何況梁瑟奚并沒有什麽錯，只不過是有借由工作之便，跟“朋友”的嫌疑。

自然是不好老是拒絕人家。

但是論私，著實不想再欺騙梁瑟奚了。

更不想夾在賀硯庭與梁瑟奚之間，充當尷尬的介質。

這種覺令不適。

細膩的指頭著瓷勺，一下又一下攪和著粥水。

良久，終于按耐不住，擡起眼凝向他，懷揣著局促張，細聲問出了口：“賀硯庭，我想問一下，你跟梁小姐……嗎？”

剛送口中一塊蘆筍段的男人聞言，清冽的眸子毫無波瀾地掃了一眼：“哪個梁小姐？”

“……梁瑟奚。”無意識吞咽，咬住了下。

“不。”

賀硯庭的回答毫無猶豫，更無。

好似在回答一個類似于“你吃了麽”“吃了”的乏味問題。

施婳微微噎住，頓了幾秒，調整好緒才平穩開口：“是這樣的，因為最近在工作上與梁小姐接比較頻繁，好像對你有點……興趣。工作之餘時常會同我聊起你，當然，這有可能是出于我的敏，也許不是的本意。不過我還是想向你確認一下，你對有沒有什麽……想法？”

問題結束。

餐廳的空氣忽然靜默。

施婳愈發局促，手裏的瓷勺攥得都冒汗了，膩膩地嵌在手裏。

賀硯庭驟然撂下餐，靜如止水的深瞳冷靜地覷向，薄微哂：“我是已婚人士，能對妻子之外的人有什麽想法？”

他的口氣不算和善，語氣出冰冷的哂意，甚至近乎譏諷。

像是提出了一個非常荒唐的問題。

但施婳并不覺得難堪，反倒好似心口著的巨石緩緩落了地。

細若蚊喃地應了一聲，而後便垂下眉眼，靜靜地繼續吃粥。

既然這樣，便松懈下來，打算以平常心同Cersei來往。

的粥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離桌前，著嗓開口道謝：“禮服的事，謝謝您。”

賀硯庭沒應聲，只端著茶杯，淺淺抿了口紅茶。

良久，他驀然擱下茶盞，慵懶地倚著靠背，修長的雙優雅疊搭著，好整以暇地打量，口吻意味深長：“太太，不記得昨晚發生什麽了？”

章來了，明天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