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斐然往旁邊站了一些，立在日料店暗紅的雨檐下，將煙夾在離商明寶遠的左手上，心不在焉的疏離。

廣場上的大王椰高過層樓，在風中搖晃。商明寶看著這巨型的葉子，忽然想，這種巨型植怎麼做標本呢？以前都忘了問他。

開口說的卻是另一件：“你從你爸爸的公司退出來了嗎？”

“退了。”

聽到他這麼干脆的一句，商明寶心里的難滿得要溢出來。

到底怎麼會懷疑他去公司有一分一毫是出自利益私心？當年在哈佛，周耀在他面前唯一狂妄炫耀的資本就是錢，面對那種極度折辱人的挑釁

，他都能無于衷，巋然如高山。

“斐然哥哥，那天說你是利熏心……”

“你道歉過了。”向斐然漫不經心地打斷。

商明寶愣了一下。

“分手那天。”

“哦……”記不清了，只知道那天的說了很多話，祝了爺爺長命百歲，以及他們都要停一停。

安靜了一會兒，向斐然的目微微瞥過低垂的臉龐：“不必放在心上。”

“我誤會了你，讓你難過，總要——”

總要很用力、很用力地道歉的。

“不多這一件。”

商明寶愕然，有細微哆嗦。

里的秩序像一座被定點破的大樓，碎片瓦礫為垂直的瀑布，墜著的。

“你……是不是恨我？”熱掌心攥了纏著巾的手袋提柄。

向斐然勾起，垂首笑著哼出一聲嘆息，“不至于，談場而已，哪有談仇人的？”

他說完，抿進角的煙很久沒，過了好一會才抬手夾走了，吁出短暫的一口。

商明寶又抬起頭去看那棵大王椰了。

有客人進店，從邊經過，側讓過幾分，襯挨過向斐然的手臂。

很香。

他轉過臉，住眼眸里這一秒波的心猿意馬。

想攬懷。

神經。

商明寶一無所察，回過神來時，向斐然已經站遠了幾分。

“那……”將咬出泛白了，才問：“隨寧剛剛說的戒指，是什麼？”

事都過去了，扯這些沒來得及做出的事有畫空餅之嫌，向斐然用了個最無足輕重的說法：“生日想送你個戒指，既然分了就退了。”

“是求婚戒指嗎？”商明寶的指甲扣進掌心。

“不是。”

為了讓自己這句話有可信度，向斐然看向，角勻出一客氣的笑意：“千萬別這麼想。”

他好像在讓不要自作多。

“還有什麼想問的？”向斐然左手夾煙，右手抄進了兜，姿態看著慵懶，“你在我那幾個住還有幾件服幾雙鞋，聽說你跟我分手前去過，既然沒拿走，就當作你不要了，已經扔了。”

“……好。”商明寶的齒尖細細地咬著，“那個護符……”

他為十八歲的親叩山門的護符。

“也扔了。”

沒人看到商明寶的輕晃，站不住似的。

為什麼，為什麼只是兩個月，還在朝思暮想的人就已經收拾好了自己，徹底揮斷了他們的過去，將那六年像丟包袱一樣地丟掉了？

太快了，快得超過了的預想。慌在四肢里鋪天蓋地，的目里盡皆是不知所措。

是想停一停，因為不確定是否能理順自己、要多久才能理順自己，又不能再讓他無止境地自我消耗下去，才做出了分手的決定。

別這麼快，斐然哥哥……

商明寶多想開口懇求他。可是無論快慢，是他的自由。

不能再讓他拽著，拽著這只狂風中不知遠近、不知是否還能回來的風箏，任由風箏線將他的掌心割得模糊。

“你都沒給我看過呢。”商明寶強忍著笑了笑，“明明是給我求的，既沒送我，也沒讓我看一眼……說丟就丟了，不是我的東西嗎……”

末尾的那兩句說得輕極了，空的，向斐然沒有聽到。

“這麼多年了，大概也保佑到頭了。”向斐然淡淡地說，將煙在一旁垃圾桶頂端的砂石煙灰缸里捻滅。

夏天的七點多鐘總有種奇怪的松弛，就連空氣里的灰塵味也是迷人的，空氣舒緩，風是流的，矇昧的線涂抹著建筑和人影。

他的人生已然很久沒有擁有這樣的時刻了——

在這一刻這一個意識的誕生中，向斐然忽然回過神來，在今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認真的目看向。

“商明寶，我現在覺得很輕松。希你也是。”

第92章

再沒有聽過比這一句更萬箭穿心的話語。

雖然知道過去兩年他很累, 但總有些快樂的時刻，明亮的時刻吧，總不至于乏善可陳, 回首, 竟像個牢籠。

夜沉得很快，越襯得燈亮。商明寶臉煞白：“斐然哥哥，你現在也覺得，我們分手是對的嗎？”

向斐然轉過，倜儻的姿態, 看到穿過大廳而來的方隨寧，先抬了下下當作招呼, 繼而回答商明寶：“非常對, 還有——”他頓了頓, “我向斐然吧，別哥哥了。”

方隨寧到了這邊, 目穿梭一個來回，打哈哈解釋：“好久不見的一幫人，聊得久了點。你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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