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斐然細而輕地親的掌心，帶著醉酒后的迷離。過去的醋不重要，現在讓他不好的另有其事——生理上的。

皮的每寸溫度，都說明了他的難耐。

安靜中，聽到向斐然結咽的細微聲，嘆出的呼吸也是沉的。

“想帶你回家。”他如實說，嗓音莫名的有些，低頭親了親商明寶的發頂。

話里的意思跟他的反應一樣昭然若揭，商明寶只覺得腕心都是一空，講話乖下來：“那就回家。”

向斐然反而笑了笑，放下被他弄的風：“不急，還沒逛完。”

他看得出的興致和雀躍，過去半年對他來說不容易，對又豈是好過的？

每日三點一線，只穿梭在家里、醫院和公司，偶爾陪他回植園開組會、指點一下實驗，在綠茵花卉間走一走就是了不得的散心了。

這是很漫長、很漫長的一天，有日落和夜，電影和尾酒，上弦月綴在高樓旁，像古代婦的碧玉簪子。

握的手始終沒松開過。

商明寶心里醞釀著問題，啃著冰淇淋時，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出口了：“斐然哥哥，你不會真的想到雪山上再跟我求一次婚吧？”

向斐然還能怎麼答？只好輕描淡寫：“別聽一謝和隨寧說。”

商明寶歪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嗯，雖然很浪漫，但每次出野外我都灰頭土臉的，不夠漂亮。這個idea這麼好，留給隨寧吧。”

向斐然實事求是：“誰敢拉到海拔五千米以上求婚，就會把誰踹下山。”

很顯然，上乞力馬扎羅山頂求婚的方案被徹底淘汰。

很難說清楚向斐然是怎麼想到去紐約西五十六街的公寓求婚的。

紐約，他曾經選擇的終老之地。在某一個懸日墜下的黃昏，他會慢慢地、微笑地收拾著最后一次出野外的行李，走出房門，將鑰匙留在門口的棕櫚地毯下。人們再度打開這扇門時，會看到他有關的一切。

——那就是不婚主義的向斐然，有關自己人生盡頭的一切安排。

但他的人生已如此不同，日月換新天，西五十六街的公寓不再是他的句號，是親賜存放他唯一的寶貝的地方。

聯系到現如今的公寓主幾經周折。

那是棟合作公寓，向斐然首先找到了最初的房東，得知房子已轉手后，轉而聯系上了公寓的東業主委員會——公寓屬規定，他們對每一間公寓的買賣都有所記錄。

接電話的是業主委員會中的一員，一名頗有建樹的金融律師，在他聽來，電話對面的那道英語地道而干脆，神奇地剔除了式發音天然帶給人的口若懸河之，讓人不自覺便心生信賴。

當對方說到自己曾在哥倫比亞大學念博士時，同校畢業的律師微笑地點點頭，歡迎他前來故地重游。

向斐然夾煙的那只手端起了明水杯，抿了一口，沉靜地問：“那麼，可否請你將對方的聯系方式告知給我？”

在經過了必要的份認證和人牌后，房東的聯系方式被發送到了他手機上。

固話撥過去久未有人接聽，向斐然遵循國外的社習慣，寫了一封措辭嚴謹、禮節挑不出錯的郵件，發往那個以粵語拼音為域名的Gmail郵箱。

蘇家怡。

“撲街哦……”蘇菲推上老花鏡，將這封郵件看了又看，直看出花來。

看作是未來姑爺的人，給寫了一封郵件，懇請借西五十六街的公寓一用，好用來求婚。

那郵件里寫：“漢語詩經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說。我和我夫人年相識，攜手六載后分別，歷經生死及其他相比之下不足為道的困難，一回首已過而立之年。

紐約是我的福地，我在這里求學，與重逢，也在這里獲知對我的。

這間位于九樓的公寓，曾見證我們的朝朝暮暮，那年圣誕，不知閣下是否曾有耳聞，曾有一場百年一遇的暴雪臨。

那一夜過后的清晨，哈德遜河冰面上的金反到這個臺，照在的臉上。

我在樓下看著，手里提著帶給的早餐，那是我這一生見過的、位于過的最的畫面。

現在，我懇請閣下允許，讓這間見證了我們開始的公寓，再一次見證我們的起點。”

因為域名是粵語拼音，這封郵件用英文、中文及粵語中字分別寫了一遍，工整、清晰，點到為止的表達意。

蘇菲深呼吸，帶鏈條的老花鏡被推上額頭又撥下，如此反復三四次。

真的撲街了，要不要告訴明寶？

當管家這麼久了，這麼一小點自主權還是有的——蘇菲拍板，沒告訴商明寶，公事公辦地回了郵件過去，將鑰匙從香港郵寄過去。

那天，飛機降落紐約國際機場，稱有學會議要赴的男人，徑直走進了這間紅磚建筑的大門。

這座城市自一戰后便有了如今的規模了，時間很快，變化卻小，中央公園的四季換，帝國大廈永遠游人如織。公寓一旁，那三個垃圾桶和從前一模一樣。

向斐然無聲地笑了笑，步伐未停。

電梯上升時，遠在寧市的蘇菲猛地拍了下大——

完了。

撲街。

怪年老昏聵，那間公寓自他們買下后便做了復原，什麼洗烘機啦，床墊柜啦，窗臺上閑置的陶瓷花盆（曾養死過從扎西帶回來的野草種子），床頭的雅馬哈電臺音響……以及所有的蘇菲忘了但向斐然不可能忘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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