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南川爺對寧風笙呵護備至的樣子，酸得要吐了。

現在居然還要給寧風笙下跪？

“姍姍，你想死你爸爸嗎？”

已經有幾個親戚把寧姍姍推出去，大家七八舌的指責，都快跪下。

迫于長輩們的權威，寧姍姍不不愿跪在地上……

“誰要你們下跪了？”寧風笙皺起眉，一點都不稀罕。

“笙笙，爸爸也給你下跪，爸求你了還不行？”寧父抹著淚也在面前跪下來。

南川世爵抓起寧風笙的手，親了親的手背：“怎麼，心了？”

寧風笙咬著下，僵地別開臉。

“笙笙，爸給你磕頭了……”寧父一邊罵自己一邊磕頭，說自己是豬狗不如的東西，連兒在火場都能。

雪姨也按著寧姍姍，母一起磕頭……

“夠了，爺爺今天下葬，你們想干嘛？”寧風笙覺得很諷刺，就因為給南川家族生了個孩子，所有人都要求著？

“行了，這決斷書爺先保管著……”莫斯眼神銳利地掃了一眼滿場，“正好今天葬禮，你們寧家人該到的都到齊了，大家都聽清楚了，寧小姐是我們爺的心肝寶，誰讓一委屈，我們爺翻臉無，絕不姑息。到時候別說是什麼親叔伯，閻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眾親戚又是點頭又是發誓，紛紛承諾一定會對寧風笙好。

……

艷高照，烈日曬著蝴蝶墓園高聳的蒼柏。

風穿過林立的碑石，帶著一新翻泥土的氣息。

寧風笙站在南川世爵邊，他一肅殺的純黑西裝，姿拔如松，卻又像一塊浸了寒氣的玄鐵。

那張俊得驚心魄的側臉線條繃得死，下頜線銳利得能割傷人，薄抿一條毫無溫度的直線，深邃的眼眸里，全是寧風笙的倒影。

他握著的手，那是一種無聲的、蠻橫的占有。大家今天算是看得出來了，寧風笙態度正常，但是南川世爵在乎得要命，眼神炙熱，得要死的那種黏糊勁兒。惹不起惹不起啊！

寧風笙很慶幸有他，這男人指間傳來的溫熱，是的神支柱，絕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實。

牧師低沉冗長的悼詞在空曠的墓地上空飄。

儀式結束后，親友們各懷心思，陸陸續續都散去了。

墓園很快空曠下來，只剩下風卷著零星的紙灰打著旋兒。

莫斯將元寶都燒了灰……

里念叨叨著，希寧老爺爺和老太太能早日實現爺的愿。

寧風笙多希自己能夠早點醒來，回到南川世爵邊。

還有好多好多想要和他一起做的事……

佇立在墓前，舍不得走，南川世爵打著傘陪著站了很久很久……

“寧小姐，你看這個，”莫斯打開文件袋，出一張圖紙，“是爺選的樣式。”

那是一座半圓形歐式陵墓。

巨大的穹頂由切割完的白大理石砌，致繁復的科林斯柱環繞拱衛，柱上纏繞著栩栩如生的茛苕葉浮雕。墓前留有一片開闊的平臺，邊緣雕刻著連綿的卷草紋，中央預留的位置，顯然是安放墓志銘的所在。

整座墓著一不加掩飾的奢華與莊重，帶著舊時代歐洲貴族式的永恒氣派。

寧風笙的呼吸發窒。

認出那穹頂的弧度，柱式的比例，甚至茛苕葉卷曲的線條——那是爺爺書房里那本珍藏的《帕特農神廟建筑圖鑒》里的風格！

爺爺生前總挲那本書的書脊，眼底偶爾會掠過一對遙遠異域文明的向往。

南川世爵怎會知道？甚至把它刻在爺爺最后的歸宿上。

一滾燙的熱流沖上眼眶，酸淹沒了鼻腔。

“南川世爵……你比我還用心。”寧風笙沙啞地說，“我什麼都沒為他們做。”

“說什麼傻話，爺做的一切，都代表了你……”莫斯滿意地收起設計圖紙，“整個墓園，唯有寧老爺寧老太配得上這樣的規格。”

因為是寧風笙的家人，爺才會如此用心。

就在這時，一陣窸窸窣窣的紙張聲響起。

老守墓人正佝僂著背，布滿老繭的手翻開皮質記錄冊。

“七十六歲，該是含笑走的。現在的人，四五十歲就畫上休止符的，滿篇都是。”

“……”

“擱這墓園里，算得上是高壽嘍，喜喪，喜喪……”

他停下筆，拇指蹭了蹭剛寫下的墨跡，又翻過一頁。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這滿園子的沉默聽客，“能順順當當活到他這歲數的，能有幾個？這冊子上記著的……唉，多的是年紀還不老，路就走到了盡頭……命數這東西，由不得人算計……”

寧風笙的目不控制地被那本攤開的、承載著無數亡魂的冊子吸引過去。

目驚心的年齡！清一的男！

那些冰冷的數字和簡短的死因，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進寧風笙的眼底，再一路捅進最脆弱的心房。

四十七歲、五十二歲、四十九歲、四十五歲……

腦溢、癌癥、尿毒癥、車禍……

這些字在腦子里瘋狂旋轉，最后定格在南川世爵那張廓分明的臉上——他才二十五歲。

爺爺的七十六歲，顯得那樣遙不可及。

“又哭什麼？”南川世爵屈起手指，著眼角的淚水。

“我不要你變記錄冊上的名字。”委屈地說著，眼淚掉得更兇，“答應我，你以后好好照顧自己的，定期去醫院檢查，聽醫生的話。你要乖，好好吃飯，不酗酒，別再發脾氣……氣壞心臟……”

哽咽堵在間，踮腳捧著他的臉，“我要你活到八十，不，一百歲。”

南川世爵猛地低頭，目的是慘白如紙、淚痕狼藉的小臉。

那雙漉漉的眼，此刻盈滿了恐懼和哀求，像一頭被到懸崖邊的小鹿。

他的心臟錚錚發疼：“笙笙……”

“南川世爵你聽見沒有！我不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