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被臺階擋住，辰辰高有限，看不見。

宋景棠利用這一點，跳腳狠狠踩在霍云深的腳背上。自然是疼的，但他倒是不躲，只垂眼來看，一雙桃花眼蘊藏著深深淺淺的緒。

好像不舍得似的。

可宋景棠最明白，他有多薄。

他只不過是擅長表演深罷了。

宋景棠狠狠剜了霍云深一眼，到底是怕嚇到辰辰，只說：“爸爸他喝醉了，在這兒犯渾呢。”

犯渾？

霍云深冷挑了下眉，眼看宋景棠要被急了，眼尾都滲出點氣狠了的緋。他微微抿，到底是松開了圈住的手。

桎梏一松，懷里的小人就逃似地從他懷抱沖出去，拉著辰辰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

辰辰還回頭懵懵懂懂地看他一眼，可宋景棠卻只留給他一個冷漠的側臉，連余都不曾給他……

霍云深冷瞇了下眸子。

真是長本事了！

他的確喝了酒，可那點酒本不足夠讓他緒崩盤失控，今晚真正令他失去自控力的，是宋景棠！

‘霍云深，我們離婚吧’

人清清冷冷的嗓音再度在腦海里炸開。

霍云深垂在側的大手，頭頂的燈落在高的眉骨上，在眼眶拓下一片蔭翳。

離婚？

“呵…”

霍云深嚨里溢出一聲冷笑。

怕是忘了那些年，是如何死乞白賴，趕都趕不走地纏著他！

得手了，就想離婚？

就算真有離婚那一天，也該是他霍云深開這個口！

霍云深沉吸了口氣，抬手按了按作疼的胃，正打算上樓，扔在樓下沙發上的手機先響了。

有條新消息。

霍云深看了眼樓上，還是轉下樓，先去拿手機。

不急，反正今夜還長……

樓上。

宋景棠走進房間，原本想直接反鎖房門，可著旁辰辰眼的模樣，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宋景棠了兒子的頭，沖他溫笑笑，徑自走向歡歡的公主床。

歡歡昏昏沉沉地睡在那里，小臉紅撲撲的，一只搭在被子外面的小手上，還留著輸的針眼。

單是看著兒這副小可憐的模樣，宋景棠就心都要碎了。

宋景棠給歡歡把了下脈，又檢查了一下眼白和小肚子。

倒是沒有大礙。

略略放松了些。

“辰辰，你知道孫醫生的電話號碼嗎？”

孫言一剛給歡歡治療過，他又是醫生，應該最能講清楚歡歡的病灶。

“知道！”辰辰原本趴在床沿，滿眼擔憂心疼地握著妹妹的手，一聽宋景棠問，立馬就報出了一串號碼。

宋景棠用自己的手機給孫言一打過去。

孫言一倒是接得快：“你好，孫言一。”

“孫醫生，我是…”差點下意識口而出的霍太太，滯留在舌尖，被宋景棠生生咽了回去，道，“我是宋景棠，歡歡的媽媽。我想跟你了解一下，你診斷的況。”

中西醫的問診差別很大，尤其西醫更依賴現代儀，同樣的，有時候也會更準一些。

孫言一聰明，一耳就聽出了宋景棠自我介紹里的異樣。

不喜歡霍太太這個份，他自然從善如流地配合。

“歡歡媽媽，您別太擔心。歡歡是自小腸胃弱，普通孩子的食，吃了都會鬧肚子。但鬧得今天這麼厲害的不多。而且還伴隨腹脹的況……”孫言一靜默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有一種可能，是歡歡吃的食里被人下了小劑量的瀉藥。”

“……”

宋景棠握著手機的手猛地收，其實跟歡歡診脈的時候也發現了點異樣，但不敢肯定。

聽孫言一這麼一說，宋景棠心里有數了。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孫醫生。”

“妹妹怎麼了？”宋景棠一放下手機，辰辰立刻張追問。

宋景棠若無其事地安兒子，“沒什麼事，就是吃壞了肚子。正好明后天是周末，養兩天，等周一，妹妹就能徹底好了。”

辰辰小眉頭擰起來，想不明白：“怎麼會吃壞肚子呢？我和歡歡的三餐都是桃嬸按照食譜準備的…難道歡歡還吃別人給的東西了？”

辰辰托著下，老神在在地嘆氣，一副小大人模樣：“看來以后我在學校里還得盯一點這個大饞丫頭！”

宋景棠著懂事的兒子，心頭溫熱。

也看出了辰辰的自責。

也許是霍家人對他叮囑太多，期太高，他還只有五歲，卻已經學著把很多責任往自己上攬。

“寶貝，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保護你和妹妹，是我們大人的責任。”

辰辰低頭看著鞋尖，悶悶地道：“我不需要人保護，他們說我是天才。天才就是要承擔更多更多的責任，我要照顧妹妹，以后我還要云天集團為最厲害的集團。”

從小，他們就是這麼教他的。

宋景棠心口泛起尖銳酸楚的疼痛。

他們把兒子當什麼？！家族的工麼？

他才五歲啊！

又是吞下了多委屈，才能懂事這樣？

自小亦是天才，可爺爺宋鴻益卻教，盡力藏拙，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直到上了大學，能把控自己人生的時候，爺爺他老人才準出鋒芒！

如今，宋景棠總算懂了爺爺的良苦用心。

強忍鼻酸，將兒子抱進懷里。

“寶貝，媽媽不要你當什麼天才。媽媽只要你這一生，過得平安健康幸福。”宋景棠捧著辰辰的小臉，笑中帶淚，“媽媽會保護你。”

“……”辰辰瞳孔了，他看不懂宋景棠眼里的緒，但他能到一種陌生卻溫暖的覺，在心口慢慢開。

媽媽麼？

他不由自主地出小手，輕了宋景棠的臉，宋景棠微微側頭，將臉輕地放進辰辰手心。

眼里的意太滿太溫，辰辰有點地回手，轉朝自己的小床走了幾步，又停住。

“那個……”他回頭，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向宋景棠。終于還是憋不住，飛快地問出了心里話，“…你會趁我睡著的時候，走掉嗎？”

宋景棠一怔。

辰辰立刻地找補，“我也沒有舍不得你的意思，我就是問問……”

“不走。”宋景棠輕聲打斷他的不安，堅定又輕地道，“媽媽今晚在這里陪你們。我保證。”

“……”

聽見這麼說，辰辰稍微安心了些，他爬到床上，給自己蓋好小被子。

宋景棠走過去，替辰辰掖了下被角，拿著手機走到臺上，從通訊錄里，翻出了歡歡班主任——鄔老師的電話。

臺風大，迎面掛了的頭發，宋景棠撥開繚眼的發，卻看見一輛車，停在別墅大門外。

月下，霍云深的影朝著車走去。

司機從車上下來，殷勤地替他拉開了后座車門。

“……”

宋景棠漠然地收回視線。

大晚上，扔下生病的兒出門，是霍云深這種狗男人能干出來的事。

然而下一秒，微信里就彈出來霍云深的兩條消息。

宋景棠面無表地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