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宋景棠有多震驚，都在短短幾秒，接了這個事實。

“跟我走。”裴度口劇烈起伏著，強住憤怒，嗓音沉得發啞，“去清洗干凈，換套服。”

他沒有再看，拉著宋景棠轉就走，只怕多看一眼這副模樣，緒都會失控。

“等一下…”

裴度冷臉不理。

宋景棠不住他，急之下，只能一把反握住他的手。

掌心猝不及防地塞進一片陌生的，裴度形頓住，緩緩轉過，眉目間黑云頂。

宋景棠則抓著他，好像迫切地抓著一救命稻草。

“我知道我超時了，我現在可以立馬去換服，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面談合作的機會…求你了，裴總？”

絕不能失去這次機會！

裴度沉默地盯著，緩緩問：“就那麼重要？”

“是！”一秒都沒猶豫。

“……”

五年前，就是宋景棠拿下了跟華西制藥的五年戰略合作，才讓霍云深坐穩集團總經理的位置，同時躋云天集團董事會的席位。

如今，又要為那個男人，爭第二個五年麼？

明明幾天前，還在問他找離婚律師……

腔里原本沸騰的，偃旗息鼓。

裴度整個人都冷淡下來。

他目冷漠地盯著人握住自己的手，了岑薄的，‘放手。’

宋景棠立刻松開抓住他的手，眼地著他，帶著幾分哀求的意味

拿下跟華西制藥的合作，是眼下唯一能翻上桌，跟霍云深談判的機會！

想離婚拿到兩個孩子的養權，這一步，尤為關鍵！

可裴度眼眸太深，里面蘊藏著什麼，看不清。

但能到，這男人很不高興……

就在宋景棠忐忑的時候，裴度轉，冷冷撂下一句：“給你十五分鐘，收拾干凈。”

……

前臺小姐把宋景棠帶到了休息室，里面有淋浴間。

“宋小姐，你先清洗一下。我待會就拿干凈服過來。”

“等等。”宋景棠問，“你們公司是不是有個吳春華的人。”

“是，昨天被開除了。不過有些東西落在工位上，今天上午還來了一趟收拾干凈。”

找一個離職的前員工當刀子。

林心姿夠狠的！

宋景棠強下心口翻涌的怒氣，這筆賬，自然要跟林心姿狠狠清算！

裴度只給十五分鐘，宋景棠迅速下臟服沖了個澡，又把頭發簡單沖洗了一下。

因為只有十五分鐘，長發想理好，肯定來不及！

宋景棠看了一圈，直接拿起旁邊柜子上的剪刀，把頭發剪下來一把。

原本快及腰的長發，一下子到了肩膀的位置。

中途，前臺小姐來了一趟，遞進來一個紙袋子，里面是干凈服，連都準備了。

宋景棠迅速套上，又把頭發吹到半干，匆匆走出去。

卻看見外面沙發上，裴度就坐在那里，不知想著什麼。

聽見響，他慢半拍地抬了下眼，目好似有分量，沉甸甸砸在宋景棠面前。

砸得莫名心悸。

“裴總，今天遲到，我可以解釋。是你們公司一個吳春華的離職員工，被人利用，把我騙到洗手間去鎖了起來。我廢了很大力氣才砸開門爬出來……”

是的，那雙差點扣爛的手，就是證明。

裴度瞇了瞇眸子，眼底寒氣肆。

甲方金主坐在那里不說話，宋景棠總歸是有點心慌的，他好像沒在聽。

上前：“裴總，我……”

裴度薄翕，打斷。

“宋景棠。”他連名帶姓地的名字，帶著經年久遠的厚重，緩緩道，“好久不見。”

宋景棠一下子沒聲了，半晌，低低地應。

“嗯。”說，“是好久了…”

之前在車上，那匆忙的一次不算，躲著他，他也未必認出來。

嚴格來說，七年了……

裴度忽然起，朝走過來

隨著量的陡然拔高，還是他上那要命的迫。

宋景棠被得下意識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冷冰冰的墻，退無可退。

裴度約莫比霍云深還要高一點，氣場也更強勢，眼前他高大的影層層近，宋景棠呼吸間都是他上的味道。

是冬天寺廟里焚香，混雜著淡淡的煙草氣息，冷郁而霸道。

太近了。

宋景棠有些無所適從，剛洗過澡，臉本來就熱，現在更是熱得發燙。

裴度看見了紅彤彤的耳。

想起七年前，畢業前夕那晚，罕見地喝醉了，也是這副模樣。

只是比如今可許多…

二十歲的宋景棠，喝多了賴在賴在場的草地上不肯走，也拉著他的角不放他走。

一遍遍絮叨著說自己的科研理想。

說：‘裴度，我想救很多很多人。’

說這話的時候，眼眸亮得驚人，好似星河墜其中。

后來午夜夢回，他常常夢見這雙眼睛。

‘裴度，你知不知道，我爺爺是我唯一的家人了…他是最厲害的醫生，可醫者難自醫。’眼淚落下來，‘我不會讓他忘記我的。’

醉酒的，不依不饒地問他：‘裴度，你信我會功嗎？

月下，他能清晰地看見眼尾的淚痕，竭力克制著，才沒有越界手去替。

‘信…’

后來，他孤一人，在想去的那個未來里，等了七年……

回憶是最兇悍的洪水猛。

裴度閉了閉眼睛。

“宋景棠…”男人聲線啞得發，像是被什麼束縛著，他緩緩說，“跟我道歉。”

你遲到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