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曾經問過鶴硯禮。

鶴硯禮轉移話題，拒絕回答。

此時，拋出這個問題，霍妄和梁勁也是瞬然沉默。

兩人俊朗的假面上，都閃過想要逃避的凝重尷尬，神復雜。

桑酒很有耐心的足足等了一分多鐘，但霍妄和梁勁仿佛了啞，沉默的氛圍變得詭譎，兩人大有一種想在沉默中死亡的默契。

桑酒輕扯角，“相聲說累了，演啞劇呢。”

耐心耗盡的哂笑一下，疊的修長放下，作勢起，“我去找他分……”

“不是鶴寶釧答應了我們什麼，是他威脅我們‘換風險’。”霍妄開口，抬眸直視著桑酒，說出鶴硯禮一年前威脅他們的籌碼。

“鶴寶釧這人做決策，從不和人商量，他只通知，更不聽勸。”

“一年前，他開始部署海外上天仙公司時，特意來區總部，通知我和梁勁，他要把你從他邊推開，別人他信不過，要我們倆，藏份，輔助你事業的同時保護你的安危。”

“起初，我和梁勁不同意，但是鶴寶釧掌握區太多機，換句話說，我和梁勁的頭腦心眼加一起，也干不過他。

鶴寶釧提出換風險，我們保護你，日后X區陷四面楚歌，戰火泥潭時，X區掌權人假面后的臉，是鶴硯禮。”

禍水東引。

鶴硯禮自愿當靶子，一人承擔下碎骨的危險，讓千萬仇家的目標槍口，對準他。

桑酒心臟狠狠了下，清冷的桃花水眸眼圈泛紅。

梁勁掏出煙，長指挑開煙盒又關上，指腹挲著煙盒的邊緣，說，“鶴哥通知我們時，就已經部署好了一切。音妹邊有蒼槐，他江南外婆那里也安排了心腹保鏢，你有我跟霍妄守著，他早就提前代了后事。”

“但是，真正讓我跟霍妄妥協的點，是……”梁勁話語停頓，薄勾出一抹淡笑，夾著苦，“我們跟鶴哥認識十幾年，他第一次開口，求我們。”

他們最清楚鶴硯禮的骨頭有多，槍林彈雨，數次瀕死，也無人能讓他低頭服。

鶴硯禮說出口的這個求字，當時，給他們的震撼，不遜于他對一個鶴老爺子安排的聯姻人心的驚悚。

桑酒低眸，心尖翻涌的難加劇。

鶴硯禮低估了對他的。

也同樣低估了鶴硯禮的。

鶴硯禮做出的‘換風險’，遠遠比猜測的犧牲讓步，嚴重許多。

瘋子。

一個一丁點一都不考慮他自己的瘋子。

“還有一件事，鶴硯禮的神問題，你們知道嗎？”桑酒緩了幾秒平復緒，再次提出犀利的問題。

這次，霍妄和梁勁震驚的對視一眼。

小祖宗竟然發現了鶴硯禮的神疾病！

霍妄人間大勺，“這你都發現了，那老鶴的味覺問題，你是不是也早就察覺了！”

桑酒眸一怔，隨之寒沉，“什麼味覺問題？霍妄你說清楚點！”

霍妄心臟一哆嗦，后知后覺闖禍，他眼神閃躲，了梁勁的胳膊，讓他救場，“你……你問梁勁，他更清楚。”

梁勁：“……”

事已至此，讓桑酒來區監獄的這步險棋，已經走到，一旦讓鶴硯禮知道，絕對會翻臉的地步，也不差味覺這一把火。

不如，全方面攤牌。

梁勁看向桑酒，“鶴哥的味覺很多年前就壞掉了，嘗不出食的味道，但造的因素，多久，我們也不清楚……”

他詳細講述了，當年，發現鶴硯禮味覺不對的契機，是食堂廚師習慣弄混了大鍋菜的鹽量，給一次他們晚吃飯的小鍋菜，加了齁死人的鹽。

咸得蜇發苦。

鶴硯禮沒吃出來咸。

桑酒聽完，心尖揪得生疼。

纖長卷翹的睫垂下，遮住眼眶涌起的酸灼意。

鶴硯禮沒有味覺，味覺壞了。

他是怎麼學會的龍井蝦仁？

之前懷疑過鶴硯禮的味覺是不是存在問題。

但那道龍井蝦仁徹底打消了的疑慮，以為，鶴硯禮依賴咬過過的飯菜，是趣癖好，以為，鶴硯禮只是單純的接吻狂魔，一天要纏著親無數次，癡迷上癮。

鶴硯禮很多次，邊吻，邊低喃著甜，然后，吻得更兇，纏得深狠。

原來，他的味覺壞了。

只有從的齒間，才能嘗到一點點滋味。

~

晨曦的大亮，烈日刺眼。

桑酒從辦公室出來，跟著霍妄梁勁，去了他們以前剛立X區時，經常會去吃的食堂。

早飯高峰已過，他們走的又是掌權人領袖的特殊通道，到食堂的這段路，沒到其余人。

桑酒不急著返航，來都來了，想驗一下，鶴硯禮曾經的生活。

打了飯，一碗白粥，兩種小炒菜，一個蛋，全放在一個鋁制餐盤里。

桑酒第一次吃這種食堂大鍋飯。

味道還不錯。

只是吃著吃著口酸堵的難。

又忘了，鶴硯禮嘗不出味道。

~

從食堂出來。

梁勁指著一棟簡陋的樓房，說第幾層，第幾間，是鶴硯禮的宿舍。

霍妄遞給桑酒一把鑰匙。

讓去宿舍看看，順便休息一下。

長途飛行趕來X區監獄，桑酒確實累了，再加上一時之間，得知的信息太多太沉重，需要消化一下。

桑酒接過鑰匙，走進宿舍大樓。

銀鑰匙進鎖芯。

擰了一下，推開木板門。

桑酒踏進鶴硯禮這間狹窄干凈的宿舍。

眸掃視一圈。

最終落在看上去單薄窄小的床上。

桑酒走到床邊坐下，的手心了軍綠的布床單，一直抑的緒，從心尖漫涌，微挑的眼尾沁淚。

二哥說的沒錯，鶴硯禮總是惹哭，是個混球。

桑酒不打算浪費此時的眼淚，從包里拿出手機，打給二哥桑辭。

就算跟鶴硯禮離婚之后沒有了聯系，沒談，沒在一起，也不會袖手旁觀，鶴瀾音上的劇毒。

電話一通。

桑酒掉了幾滴眼淚。

對面的桑辭，是聽著桑酒啞的哭腔，心肝都皺在一起，慌了神，“怎麼了公主？要二哥幫什麼忙？別哭，你讓二哥殺人都行。”

“不殺人，我讓二哥幫我救個人。”

桑辭連連應下，“好，救，是肆樁混球的哪個親戚？”

混球！混球！總讓他們公主哭！！

桑酒扯了下腮邊的淚珠，還是二哥了解，知道是伎倆，也不舍得多掉一滴眼淚。

如實的簡單概括，“他妹妹。年的時候，被人下了多種慢劇毒，十幾年來，他一直沒有研發出解藥，現在進毒發倒計時，還剩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剛知道這件事。”

“啊？”桑辭驚詫。

想起肆樁混球，一聽就遭了很多罪的X區軍師孤狼的份，不心生同，憐憫慨，“這是什麼苦瓜兄妹啊。”

桑辭讓桑酒，盡快帶著肆樁苦瓜的妹妹，去找他。

這對一條藤上的苦瓜兄妹，他兩手抓，一起救。

“好，去藥研所之前，我再聯系你，謝謝二哥。”

掛斷電話。

桑酒心輕松了一些。

鶴硯禮的份大概是瞞不住了，不過，既然三哥能接，二哥應該也會接，頂多比三哥多吸一瓶氧氣。

就在這時。

桑酒剛放下的手機，屏幕亮起。

鶴硯禮的微信消息，彈了出來——